悲歌行

悲歌行

唐代李白創作的雜言古詩
《悲歌行》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借樂府舊題創作的一首古詩。此詩作于李白晚年。
  • 作品名稱:悲歌行
  • 作者:李白
  • 創作年代:唐代
  • 作品出處:
  • 作品體裁:雜言古詩

作品原文

悲來乎,悲來乎。

主人有酒且莫斟,聽我一曲悲來吟。

悲來不吟還不笑,天下無人知我心。

君有數鬥酒,我有三尺琴。

琴鳴酒樂兩相得,一杯不啻千鈞金。

悲來乎,悲來乎。

天雖長,地雖久,金玉滿堂應不守。

富貴百年能幾何,死生一度人皆有。

孤猿坐啼墳上月,且須一盡杯中酒。

悲來乎,悲來乎。

鳳凰不至河無圖,微子去之箕子奴。

漢帝不憶李将軍,楚王放卻屈大夫。

悲來乎,悲來乎。

秦家李斯早追悔,虛名撥向身之外。

範子何曾愛五湖,功成名遂身自退。

劍是一夫用,書能知姓名。

惠施不肯幹萬乘,蔔式未必窮一經。

還須黑頭取方伯,莫謾白首為儒生。

創作背景

此詩作于李白晚年。安本雲:“《笑歌行》、《悲歌行》二詩,各家均以為僞。其所據者,惟‘凡近’、‘粗劣’、‘言無倫次,情多反複’而已。是誠不足以斷此僞作 。李白詩,固有語不甚擇、臨時率然之句。李白為此二詩時,或當病笃之際,以精神迷亂之人,勢不能好整以暇而為雄快宕逸之詩。觀此二詩,或多憤激之語,或多絕望之辭,皆至忿、至悲、至痛心情之反映,當是臨終前所作。”李陽冰為在“疾亟”之中的李白《草堂集》作序,時在寶元年十一月初十。安旗《我讀李太白》雲:“此序當是曾經李白過目而為之首肯者”。郭沫若《李白與杜甫》曰:“李白在當時或許尚在病中,但離去世也不會太遠了。”據此此詩約作于寶應元年(762)末,作于《笑歌行》之後。

注釋譯文

注釋

⑴悲歌行:樂府舊題,屬雜曲歌辭。

⑵三尺琴:《博雅·釋琴》:“神農氏琴長三尺六寸六分。”

⑶千鈞金:《詩文·金部》:“鈞,三十斤也。”

⑷天雖長,地雖久:《老子》上篇第七章:“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

⑸“金玉”句:《老子》上篇第九章:“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⑹“鳳凰”句:《論語·子罕》:“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易經·系辭上》:“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⑺“微子”句:微子,商纣王庶兄。箕子,商纣王諸父。當時的賢臣。《史記·殷本紀》:“纣愈淫亂不止,微子數谏不聽,乃與太師少保謀,遂去。……箕子乃佯狂為奴。”《論語·微子》:“微子去之,箕子為奴。”

⑻李将軍:指李廣。李廣抗匈奴四十餘年,大小七十餘戰,其下屬多封侯,而李廣終生不得爵位。漢文帝歎曰:“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世,萬戶侯豈足道哉!”事見《史記》、《漢書》本傳。

⑼屈大夫:指屈原。屈原為春秋時楚國人,曾任左徒、三闾大夫。愛國直谏,遭讒被逐,投汨羅江而死。詳見《史記·屈原列傳》。

⑽“秦家”句:李斯,楚上蔡人。戰國末入秦為客卿,為秦王滅六國獻策。秦始皇任為廷尉。始皇死,與趙高合謀逼死太子扶蘇,立少子胡亥為二世皇帝。後為趙高忌,“腰斬鹹陽市,斯出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複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事見《史記·李斯列傳》。

⑾範子:即範蠡,春秋楚宛人,仕越為大夫,輔佐越王勾踐滅吳。以勾踐為人可與同患,難與處安,乃辭勾踐,曰:“王其勉之,臣從此辭。”乘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适。見《吳越春秋》卷六《勾踐伐吳外傳》。

⑿“劍是”二句,《史記·項羽本紀》:“項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怒之。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

⒀惠施:《呂氏春秋·審應覽·淫辭》:“魏惠王謂惠子曰:‘上世之有國,必賢者也。今寡人實不若先生,願得傳國。’惠子辭。王又固清曰:‘寡人莫有之國于此者也,而傳之賢者,民之貪争之心止矣。欲先生以此聽寡人也。’惠子曰:‘若王之言,則施不可而聽矣。王固萬乘之主也,以國與人猶尚可;今施布衣也,可以有萬乘之國而辭之,此其止貪争之心愈甚也。’……惠子易衣變冠,乘輿而走。”

⒁蔔式:漢河陽人,以牧羊緻富,不習文章。武帝與匈奴作戰,蔔式屢以私财捐助朝廷,武帝任為中郎,後為禦史大夫,終太子太傅。詳見《漢書·蔔式傳》。

⒂方伯:《禮記·王制》:“千裡之外設方伯。”《漢書·何武傳》:“武曰:剌史,古之方伯,上所委任,一卅表率也。”後泛指地方長官。謾,徒也,空也。

譯文

悲來了,悲來了!主人有酒先不要斟,聽我唱一曲《悲來吟》。悲來了不悲也不笑,天下有誰知我的心?您有數鬥酒,我有一張三尺琴。彈琴飲酒的樂處兩相得到,一杯酒下肚不亞于得到千兩金。悲來了,悲來了!天年雖然長,地年雖然久,金玉滿堂人也不可能長守。縱然富貴百年又怎樣,一生一死人人都會有。免不了月下孤猿坐墳啼,如此說還應再盡一杯酒。悲來了,悲來了!鳳鳥不來,河不出圖,國運将衰,賢臣微子離開朝廷便出走,賢臣箕子佯裝瘋颠為人奴。漢帝不封功臣李廣為侯,楚王放逐了忠臣屈大夫。悲來了,悲來了!秦相李斯如果早追悔,就該把虛名抛向身外處。範蠡何曾愛戀遊五湖,那是他功成名遂後保身的路。古人說,學劍是為一人用,念書隻需認姓名。戰國時的惠施不肯接受魏王所讓的萬乘之國,漢朝的蔔式也未必讀完過一本經書。還是要趁年輕時争取鬧個一方之長的官當當,莫要做一輩子的白頭書生啊。

作品鑒賞

文學賞析

此詩的開頭便是“悲來乎,悲來乎”,直抒胸臆,這也是李白詩歌慣常的抒情藝術手法,如同《将進酒》開篇便是以“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的磅礴氣勢營造了時光奔騰,人生易老的一個深刻的人生感悟,也正如李白所言“明月直入,無心可猜”。在這場酒宴上,李白一開始就高歎“悲愁來了,悲愁來了”,也體現了李白詩歌中天真、率直的一面。錢鐘書曾說“唐詩多以風情神韻擅長”,而“盛唐詩歌的氣來、情來、神來,在李白的樂府詩歌和絕句中發揮的淋漓盡緻”(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缪钺也說“唐詩之美在情辭”,唐詩以情勝。而李白詩中更是體現着一種放言無憚的天真和率性,很多詩句都是脫口而出,直言袒露,較少思慮避諱僞飾。

酒宴之上,“悲從中來,不可斷絕”,于是一曲《悲來吟》,唱出了李白心中的那份孤獨與寂寞,“悲來不吟還不笑,天下無人知我心”,或許真的是“古來聖賢皆寂寞”,這位聲振寰宇,名播華夏的歌者,此時此刻,寂寞的心境又有誰人能懂,此時的李白已經是不如了人生的晚年,曾經的理想抱負,曾經的萬丈豪情,或許已經和那曾經的大唐盛世一起埋葬在那再也回不去的時光中,站在盛唐詩歌的頂峰,一身仙風道骨,潇灑不羁,也就注定了他“高處不勝寒”,龍擦拭土、禦手調羹、貴妃研墨、力士脫靴,那曾經的一抹大唐風流也早已消散在落寞的心底。經曆過安史之亂後,盛唐氣象已衰。

但随之情感的格調有抑變揚,“琴鳴酒樂兩相得,一杯不啻千鈞金”,宴會氛圍又重新轉入熱烈之中,這和《将進酒》中“岑夫子,丹丘生,将進酒,杯莫停”在情感格調上有異曲同工之處,這種情感的瞬間轉變在李白的詩歌中也頗為常見,“盛唐詩人,惟在興趣,羚羊挂角,無迹可求”(嚴羽《滄浪詩話》),這便是李白性格的純真,感情汪洋恣肆,随性而發,不為物惑,也正如葛曉音在《詩國高潮與盛唐文化》中所說“唐人不像漢人那樣拘于經學,也不想宋人那樣精于思慮,唐代的時代性情是情感超過思理,在詩歌創作上也是如此”。同時在這裡也看得出,“酒”在李白詩歌中的重要意義,他即使李白詩歌中精神寄托的一種意象,也是他揮灑萬丈豪情的工具。李白最突出的一個藝術特征就是豪放灑脫,而酒便是這種性格不可缺少的陪襯品,使他沖破了清規戒律,任意揮灑,從而形成了酣暢恣肆,奔騰雄奇的藝術個性。“李白的詩歌個性主要憑借于他始終常見的日月風雲、黃河滄海等雄偉壯闊的藝術境界,但也體現在他的日常生活中,特别是酒和月,成為他最重要的精神伴侶,也塑造了他‘詩仙’與‘狂客’形象”(林庚《唐詩綜論》)。“酒”也是李白厭倦世俗後遁世的一種工具,因為他本生的儒道互補思想,也就決定了他在追求現實世界中建功立業的志向受阻後,轉向遊山問道,寄情山水。

第二段同樣是以“悲來乎,悲來乎”起興,來表達李白對富貴和生死的看法。“天雖長,地雖久”取自于《老子》上篇第七章:“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而“金玉滿堂應不守,富貴百年能幾何”也同樣是取自于《老子》上篇第九章:“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大意是:金玉滿堂,不能長久。富貴而驕奢,自己招來禍患。在這裡李白也明确表明了他的富貴觀,就是儒家所謂的“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雲”(《論語·述而》),以及道家所謂的任性自然,并不去刻意的追求,就如同他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将進酒》),他的浪漫灑脫心境也決定了他對金錢看得很淡,為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而甯願用“五花馬,千金裘”去“呼兒将出換美酒”,有人認為李白有種及時行樂的消極頹廢思想,而這正是李白純真率直性格的體現。道家崇無為而尚不争,作為有着“詩仙”之譽的李白當不會為這滾滾紅塵中的俗物所裹足,他追求的是高蹈塵外的潇灑。

李白在對待生死問題明顯受到道家思想的影響,生死有命,順其自然,雖然不否認早年李白也有過追求長生不老的想法,但此時的李白,已經是即将走到生命的盡頭了,在看盡了世事變化後,也對生命有了最本質的看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墳上月”,正所謂“古今将相今何處,荒冢一方淹沒了”(《紅樓夢》中《好了歌》),不必去窮盡這死生的奧秘,不如“且須一盡杯中酒“來的灑脫快活。

而最後一段則可以看做是李白一生中理想與現實矛盾沖突的生動闡釋。李白身負傲世才華,有身逢開元盛世,所以“盛唐士人積極入世、進取的人生态度,在李白身上被理想化了。李白是個功名心很強的人,有着強烈的‘濟蒼生’、‘安社稷’的儒家用世思想。但他既看不起白首死章句的儒生,不願走科舉入仕之路,又不願從軍邊塞;而是寄希望于風雲際會,始終幻想着‘平交王侯’、‘一匡天下’而‘立抵卿相’,建立蓋世功業後功成身退,歸隐江湖。”(袁行霈《中國文學史》)李白本身的浪漫主義詩人的氣質,也決定了他對功名偉業的追求,他一直仰慕着古代的魯仲連、範蠡、郦食其等人,能夠憑一己之力建立不是功勳。“而事實上他所面對的現實與他所仰慕的這些帶有傳奇色彩的人物所處的環境已經完全不同。”(周勳初《詩仙李白之謎》)。他的過于理想化的人生設計,在現實人生中當然要遭到失敗。這使他常常陷于悲憤、不平、失望中。但由于他始終向往着這種理想,他有始終保持着自負、自信和豁達、昂揚的精神風貌,所以他會在“欲渡黃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滿山”的窮途之下,發出“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的慷慨之歌,李白說“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行路難》其二),既然說“我獨不得出”,又為什麼說“大道如青天”,這正是盛唐時代中現實與理想的矛盾,它統一在這個時代中,也統一在李白身上。因而李白在感歎“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同時,竟又有“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的高亢歌唱,這也正是李白身上慷慨不平的完整解釋。但正是這種理想與現實的矛盾,使“李白的詩歌波瀾不驚、慷慨不平,發揮了建安時代‘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的浪漫主義傳統,給盛唐詩歌帶來了更高的發展,而這正代表了盛唐時代的精神力量。”(林庚《唐詩綜論》) 

名家點評

蕭士赟注引蘇轼語雲:“唐末五代文章衰陋,詩有貫休,書有亞栖。村俗之氣,大率相似。如蘇子美家收張長史書雲:‘隔簾歌已俊,對坐貌彌精。’語既凡惡,而字無法,真亞栖之流。近見曾子固編《太白集》,自謂頗獲遺亡。而有《贈懷素草書歌》及‘笑矣乎’、‘悲來乎’數首,皆貫休已下詞格。二人皆号有識者,故深可怪。白樂天贈徐凝,韓愈贈賈島之類,皆世俗無知者所托,不足多怪。”

《明文海》卷二五三徐火通 《李翰林集》雲:“蘇東坡謂李太白集中‘笑矣乎’、‘悲來乎’及《贈懷素草書》數詩決非太白作,為唐五代貫休、齊己輩詩。此蘇公望太白過高,非真知太白者。太白豪宕,歌行中率易之句時見筆端,不獨此數詩也。又謂太白或有妄庸假托,子美斷無僞撰。此亦尊杜之過,非确論也。後世學杜者衆矣,豈無一篇相肖,雜于集中而莫辨者邪?”

沈德潛《唐詩别裁集》卷六:“太白七古想落天外,局自變生;大江無風,波浪自湧;白雲從容,随風變滅;此殆天授,非人可及。集中如《笑矣乎》、《悲來乎》、《懷素草書歌》等作皆五代凡庸子所拟,後人無識,将此種入選。嗷訾者指太白為粗淺人作俑矣。讀李詩者于雄快之中得其深遠宕逸之神,才是谪仙人面目。”《說詩晬語》卷一:“太白七古,想落天外。……集中《笑矣乎》、《悲來乎》、《懷素草書歌》等作,開出淺率一派。王元美稱為百首以後易厭,此種是也。或雲此五代庸子所拟。”

詹锳《李白詩文系年》:“今此二詩(指《笑歌行》與此篇)躁急之情溢于言表,而了無回環往複之緻,斷非白作。”

郭沫若《李白與杜甫》:“《笑歌行》和《悲歌行》兩詩,自宋代蘇東坡以來,專家們都認為‘斷非太白作’。其實這個斷案,下得真是武斷。這兩首詩,還有其他的詩如《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之類,徹底打破了‘溫柔敦厚’的老教條,正突出李白的積極性的一面,斷為僞作是老教條的幽靈在作怪。”

安旗、薛天緯《李白年譜》:“詩中有句雲:‘富貴百年能幾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墳上月,且須一盡杯中酒。’似已知餘日無多矣。”

詹本雲:“此詩(指《笑歌行》)及《悲歌行》一首,各家定為僞作之理由,皆依蘇轼之評語,而并無實證。姑仍存入集中,定為存疑之作。”

作者簡介

李白(701年-762年) ,字太白,号青蓮居士,又号“谪仙人”,唐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被後人譽為“詩仙”,與杜甫并稱為“李杜”,為了與另兩位詩人李商隐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别,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據《新唐書》記載,李白為興聖皇帝(涼武昭王李暠)九世孫,與李唐諸王同宗。其人爽朗大方,愛飲酒作詩,喜交友。李白深受黃老列莊思想影響,有《李太白集》傳世,詩作中多以醉時寫的,代表作有《望廬山瀑布》《行路難》《蜀道難》《将進酒》《明堂賦》《早發白帝城》等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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