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懷古迹五首

詠懷古迹五首

杜甫組詩作品
《詠懷古迹五首》是唐代大詩人杜甫于唐代宗大曆元年(766年)在夔州(治所在今重慶奉節)寫成的組詩。這五首詩分别吟詠了庾信、宋玉、王昭君、劉備、諸葛亮等人在長江三峽一帶留下的古迹,贊頌了五位曆史人物的文章學問、心性品德、偉績功勳,并對這些曆史人物凄涼的身世、壯志未酬的人生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并寄寓了自己仕途失意、颠沛流離的身世之感,抒發了自身的理想、感慨和悲哀。全詩語言凝練,氣勢渾厚,意境深遠。[1]
  • 作品名稱:詠懷古迹五首
  • 作者:杜甫
  • 創作年代:唐代
  • 作品出處:詠懷古迹
  • 作品體裁:

作品原文

詠懷古迹五首

其一

支離東北風塵際①,漂泊西南天地間②。

三峽樓台淹日月③,五溪衣服共雲山④。

羯胡事主終無賴⑤,詞客哀時且未還⑥。

庾信平生最蕭瑟⑦,暮年詩賦動江關⑧。

其二

搖落深知宋玉悲⑨,風流儒雅亦吾師⑩。

怅望千秋一灑淚,蕭條異代不同時⑪。

江山故宅空文藻⑫,雲雨荒台豈夢思⑬。

最是楚宮俱泯滅,舟人指點到今疑⑭。

其三

群山萬壑赴荊門⑮,生長明妃尚有村⑯。

一去紫台連朔漠⑰,獨留青冢向黃昏。

畫圖省識春風面⑱,環佩空歸夜月魂⑲。

千載琵琶作胡語⑳,分明怨恨曲中論㉑。

其四

蜀主窺吳幸三峽㉒,崩年亦在永安宮㉓。

翠華想像空山裡,玉殿虛無野寺中㉔。

古廟杉松巢水鶴,歲時伏臘走村翁㉕。

武侯祠堂常鄰近,一體君臣祭祀同。

其五

諸葛大名垂宇宙㉖,宗臣遺像肅清高㉗。

三分割據纡籌策㉘,萬古雲霄一羽毛㉙。

伯仲之間見伊呂㉚,指揮若定失蕭曹㉛。

運移漢祚終難複㉜,志決身殲軍務勞㉝。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支離:流離。風塵:指安史之亂以來的兵荒馬亂。

②漂泊:一作“飄泊”。

③樓台:指夔州地區的房屋依山而建,層叠而上,狀如樓台。淹:滞留。日月:歲月,時光。

④五溪:指雄溪、樠溪、酉溪、潕溪、辰溪,在今湘、黔、川邊境。共雲山:共居處。

⑤羯(jié)胡:古代北方少數民族,指安祿山。

⑥詞客:詩人自謂。未還:未能還朝回鄉。

⑦庾(yǔ)信:南北朝詩人。

⑧動江關:指庾信晚年詩作影響大。“江關”指荊州江陵,梁元帝定都江陵。

⑨搖落:凋殘,零落。

⑩風流儒雅:指宋玉文采華麗潇灑,學養深厚淵博。

⑪“蕭條”句:意謂自己雖與宋玉隔開幾代,蕭條之感卻是相同。

⑫故宅:江陵和歸州 (秭歸) 均有宋玉宅,此指秭歸之宅。空文藻:斯人已去,隻有詩賦留傳下來。

⑬雲雨荒台:宋玉在《高唐賦》中述楚之“先王”遊高唐,夢一婦人,自稱巫山之女,臨别時說:“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岨,旦為行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陽台:山名,在今重慶市巫山縣。

⑭“最是”二句:意謂最感慨的是,楚宮今已泯滅,因後世一直流傳這個故事,至今船隻經過時,舟人還帶疑似的口吻指點着這些古迹。楚宮:楚王宮。

⑮荊門:山名,在今湖北宜都西北。

⑯明妃:指王昭君。

⑰去:離開。紫台:漢宮,紫宮,宮廷。朔漠:北方大沙漠。

⑱省:略。一說意為曾經。春風面:形容王昭君的美貌。

⑲環佩:婦女佩戴的玉飾,此處借指美女(王昭君)。一作“環珮”。夜月魂:一作“月夜魂”。

⑳胡語:胡音。

㉑怨恨曲中論(lún):樂曲中訴說着昭君的哀怨。

㉒蜀主:指劉備。

㉓永安宮:在今重慶市奉節縣。

㉔野寺:原注今為卧龍寺,廟在宮東。

㉕伏臘:伏天臘月。指每逢節氣村民皆前往祭祀。

㉖垂:流傳。宇宙:兼指天下古今。

㉗宗臣:為後世所敬仰的大臣。肅清高:為諸葛亮的清風亮節而肅然起敬。

㉘三分割據:指魏、蜀、吳三國鼎足而立。纡(yū):屈,指不得施展。籌策:謀略。

㉙雲霄一羽毛:淩霄的飛鳥,比喻諸葛亮絕世獨立的智慧和品德。

㉚伊呂:指伊尹、呂尚。

㉛蕭曹:指蕭何、曹參。

㉜運:運數。祚(zuò):帝位。複:恢複,挽回。運移漢祚終難複:一作“福移漢祚難恢複”。

㉝志決:志向堅定,指諸葛亮《出師表》所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身殲:身死。

白話譯文

其一

戰亂時颠沛流離在東北方,如今我又漂泊到西南地區。

滞留在三峽一帶已有多年,和服飾不同的異族共生活。

可恨不講信義的胡虜之人,這混亂的年代有家不能回。

庾信的一生最為坎坷悲涼,但晚年的詩賦震撼了江關。

其二

草木凋零是因知宋玉的悲傷,文采灑脫學問淵博可當我師。

遙想千秋往事不禁淚灑衣襟,我們雖不同世卻是同樣失意。

故居裡你枉然留下斐然文采,巫山雲雨舊事難道隻是說夢。

可歎的是楚宮已經完全消失,有船夫指點遺迹卻令人懷疑。

其三

穿過千山萬壑一直奔向荊門,這是美麗的昭君生長的村莊。

她離開漢宮踏入渺遠的荒漠,隻留下青冢空向凄涼的黃昏。

糊塗的君王依據畫像辨美醜,昭君的靈魂能在月夜中歸來。

千百年來琵琶聲回蕩在空中,那是昭君無窮的怨恨和訴說。

其四

劉備出兵伐吳就駐紮在三峽,無奈戰敗歸來去世在永安宮。

昔日翠旗飄揚空山浩浩蕩蕩,永安宮湮滅在這荒郊野廟中。

古廟裡杉松樹上水鶴做了巢,每逢節令仍舉行隆重的祭祀。

丞相的祠廟就在先王廟臨近,君臣共同享受着禮儀和祭禮。

其五

諸葛亮大名垂宇宙且萬古流芳,他清高的品性真令人無比敬仰。

三分天下是他苦心籌劃的結果,他猶如展翅高翔在雲霄的鸾鳳。

才華超絕與伊尹呂尚難分高下,指揮千軍萬馬非曹參蕭何能比。

漢朝的氣運已經衰落難以恢複,他意志堅決終因軍務繁忙殉職。

創作背景

《詠懷古迹五首》是杜甫詠古迹懷古人進而感懷自己的作品。杜甫于唐代宗大曆元年(766年)從夔州出三峽,到江陵,先後遊曆了庾信故居、宋玉宅、昭君村、永安宮、先主廟、武侯祠等古迹,對于古代的才士、國色、英雄、名相,深表崇敬,寫下了這組詩,以抒情懷。

作品鑒賞

整體賞析

組詩開首詠懷,以詩人庾信自況。這是因為作者對庾信的詩賦推崇備至,極為傾倒。他曾經說:“清新庾開府”“庾信文章老更成”。另一方面,當時他即将有江陵之行,情況與庾信漂泊有相通之處。

首聯是杜甫自安史之亂以來全部生活的概括。安史亂後,杜甫由長安逃難至鄜州,欲往靈武,又被俘至長安,複由長安竄歸鳳翔,至鄜州探視家小,長安克複後,貶官華州,旋棄官,客秦州,經同谷入蜀,故曰“支離東北風塵際”。當時戰争激烈,故曰風塵際。入蜀後,先後居留成都約五年,流寓梓州阆州一年,嚴武死後,由成都至雲安,今又由雲安來夔州,故曰“漂泊西南天地間”。隻叙事實,感慨自深。

颔聯承上漂流西南,點明所在之地。這裡風情殊異,房屋依山而建,層層高聳,似乎把日月都遮蔽了。他們身穿帶尾形的五色衣服同雲彩和山巒一起共居同住。

頸聯追究支離漂泊的起因。這兩句是雙管齊下,因為在詠懷之中兼含詠史之意,它既是自己詠懷,又是代古人——庾信——詠懷。本來,祿山之叛唐,即有似于侯景之叛梁,杜甫遭祿山之亂,而庾信亦值侯景之亂;杜甫支離漂泊,感時念亂,而庾信亦被留北朝,作《哀江南賦》,因身份頗相類,故不無“同病相憐”之感。正由于是雙管齊下,所以這兩句不隻是承上文,同時也起下文。

尾聯承接上聯,說庾信長期羁留北朝,常有蕭條凄涼之感,到了暮年一改詩風,由原來的绮靡變為沉郁蒼勁,常發鄉關之思,其憂憤之情感動“江關”,為人們所稱贊。

第一首詩從安史之亂寫起,寫自己漂泊入蜀居無定處。接寫流落三峽、五溪,與夷人共處。再寫胡人安祿山狡猾反複,正如梁朝的侯景;自己飄泊異地,欲歸不得,恰似當年的庾信。最後寫庾信晚年《哀江南賦》極為凄涼悲壯,暗寓自己的鄉國之思。全詩寫景寫情,均屬親身體驗,深切真摯,議論精當,耐人尋味。

第二首詩因宋玉宅而緬懷其人的風流儒雅。有人認為,杜甫之“懷宋玉,所以悼屈原;悼屈原者,所以自悼也”。全詩鑄詞溶典,精警切實。

詩是作者親臨實地憑吊後寫成的,因而體會深切,議論精辟,發人深省。詩中的草木搖落,景物蕭條,江山雲雨,故宅荒台,舟人指點的情景,都是詩人觸景生情,所抒發出來的感慨。它把曆史陳迹和詩人哀傷交融在一起,深刻地表現了主題。詩人瞻仰宋玉舊宅懷念宋玉,從而聯想到自己的身世,詩中表現了詩人對宋玉的崇拜,并為宋玉死後被人曲解而鳴不平。宋玉的《高唐賦》《神女賦》寫楚襄王和巫山神女夢中歡會故事,因而傳為巫山佳話。又相傳在江陵有宋玉故宅。所以杜甫暮年出蜀,過巫峽,至江陵,不禁懷念楚國這位作家,勾起身世遭遇的同情和悲慨。在杜甫看來,宋玉既是詞人,更是志士。而他生前身後卻都隻被視為詞人,其政治上失志不遇,則遭誤解,至于曲解。這是宋玉一生遭遇最可悲哀處,也是杜甫自己一生遭遇最為傷心處。這詩便是詩人矚目江山,怅望古迹,吊宋玉,抒己懷;以千古知音寫不遇之悲,體驗深切;于精警議論見山光天色,藝術獨到。

杜甫到江陵的時候是秋天。宋玉名篇《九辯》正以悲秋發端:“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杜甫當時正是産生悲秋之情,因而便借以興起此詩,簡潔而深切地表示對宋玉的了解、同情和尊敬,同時又點出了時節天氣。“風流儒雅”是庾信《枯樹賦》中形容東晉名士兼志士殷仲文的成語,這裡借以強調宋玉主要是一位政治上有抱負的志士。“亦吾師”用的是王逸的說法:“宋玉者,屈原弟子也。闵惜其師忠而被逐,故作《九辯》以述其志。”這裡借以表示杜甫自己也可算作師承宋玉,同時表明這首詩旨意也在闵惜宋玉,“以述其志”。所以次聯接着就說明詩人自己雖與宋玉相距久遠,不同朝代,不同時代,但蕭條不遇,惆怅失志,其實相同。因而望其遺迹,想其一生,不禁悲慨落淚。

詩的前半感慨宋玉生前懷才不遇,後半則為其身後不平。這片大好江山裡,還保存着宋玉故宅,世人總算沒有遺忘他。但人們隻欣賞他的文采辭藻,并不了解他的志向抱負和創作精神。這不符宋玉本心,也無補于後世,令人惘然,所以用了“空”字。就像眼前這巫山巫峽,使詩人想起宋玉的兩篇賦文。賦文的故事題材雖屬荒誕夢想,但作家的用意卻在諷谏君主淫惑。然而世人隻把它看作荒誕夢想,欣賞風流豔事。這更從誤解而曲解,使有益作品閹割成荒誕故事,把有志之士歪曲為無謂詞人。這一切,使宋玉含屈,令杜甫傷心。而最為叫人痛心的是,随着曆史變遷,歲月消逝,楚國早已蕩然無存,人們不再關心它的興亡,也更不了解宋玉的志向抱負和創作精神,以至将曲解當史實,以訛傳訛,以訛為是。到如今,江船經過巫山巫峽,船夫們津津有味,指指點點,談論着哪個山峰荒台是楚王神女歡會處,哪片雲雨是神女來臨時。詞人宋玉不滅,志士宋玉不存,生前不獲際遇,身後為人曲解。宋玉悲在此,杜甫悲為此。前人說“言古人不可複作,而文采終能傳也”,恰好與杜甫的原意相違背。

體驗深切,議論精警,耐人尋味,是這第二首詩的突出特點和成就。但這是一首詠懷古迹詩,詩人親臨實地,親自憑吊古迹,因而山水風光自然在詩中顯露出來。杜甫沿江出蜀,飄泊水上,旅居舟中,年老多病,生計窘迫,境況蕭條,情緒悲怆,本來無心欣賞風景,隻為宋玉遺迹觸發了滿懷悲慨,才灑淚賦詩。詩中的草木搖落,景物蕭條,江山雲雨,故宅荒台,以及舟人指點的情景,都從感慨議論中出來,蒙着曆史的迷霧,充滿詩人的哀傷,詩人仿佛是淚眼看風景,隐約可見,其實是虛寫。從詩歌藝術上看,這樣的表現手法富有獨創性。它緊密圍繞主題,顯出古迹特征,卻不獨立予以描寫,而使其溶于議論,化為情境,渲染着這首詩的抒情氣氛,增強了詠古的特色。七言律詩要求諧聲律,工對仗。但也由于詩人重在議論,深于思,精于義,傷心為宋玉寫照,悲慨抒壯志不酬,因而通篇用賦,在用詞和用典上精警切實,不被格律所拘束。它的韻律和諧,對仗工整,寫的是律詩這種近體詩,卻有古體詩的風味,同時又不失清麗。前人認為這首詩“首二句失粘”,隻從形式上進行批評,未必中肯。

第三首詩因昭君村而哀歎其人的遭遇。詩人想到昭君生于名邦,殁于塞外,去國之怨,難以言表,于是借詠昭君村、懷念王昭君來抒寫自己的懷抱。

“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詩的發端兩句,首先點出昭君村所在的地方。據《一統志》說:“昭君村,在荊州府歸州東北四十裡。”其地址,即在今湖北秭歸縣的香溪。杜甫寫這首詩的時候,正住在夔州白帝城。這是三峽西頭,地勢較高。他站在白帝城高處,東望三峽東口外的荊門山及其附近的昭君村。遠隔數百裡,本來是望不到的,但他發揮想象力,由近及遠,構想出群山萬壑随着險急的江流,奔赴荊門山的雄奇壯麗的圖景。他就以這個圖景作為此詩的首句,起勢很不平凡。杜甫寫三峽江流有“衆水會涪萬,瞿塘争一門”(《長江二首》)的警句,用一個“争”字,突出了三峽水勢之驚險。這裡則用一個“赴”字突出了三峽山勢的雄奇生動。這可說是一個有趣的對照。

“一去紫台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前兩句寫昭君村,這兩句才寫到昭君其人。詩人隻用這樣簡短而雄渾有力的兩句詩,就寫盡了昭君一生的悲劇。從這兩句詩的構思和詞語說,杜甫大概是借用了南朝江淹《恨賦》裡的話:“明妃去時,仰天太息。紫台稍遠,關山無極。望君王兮何期,終蕪絕兮異域。”但是,仔細地對照一下之後,杜甫這兩句詩所概括的思想内容的豐富和深刻,大大超過了江淹。清人朱瀚《杜詩解意》說:“‘連’字寫出塞之景,‘向’字寫思漢之心,筆下有神。”說得很對。但是,有神的并不止這兩個字。隻看上句的紫台和朔漠,自然就會想到離别漢宮、遠嫁匈奴的昭君在萬裡之外,在異國殊俗的環境中,一輩子所過的生活。而下句寫昭君死葬塞外,用青冢、黃昏這兩個最簡單而現成的詞彙,尤其具有大巧若拙的藝術匠心。在日常的語言裡,黃昏兩字都是指時間,而在這裡,它似乎更主要是指空間了,它指的是那和無邊的大漠連在一起的、籠罩四野的黃昏的天幕,它是那樣地大,仿佛能夠吞食一切,消化一切,但是,獨有一個墓草長青的青冢,它吞食不下,消化不了。

“畫圖省識春風面,環佩空歸夜月魂。”這是緊接着前兩句,更進一步寫昭君的身世家國之情。畫圖句承前第三句,環佩句承前第四句。畫圖句是說,漢元帝對後妃宮人們隻看圖畫不看人。省識,是略識之意。環佩句是寫她懷念故國之心,永遠不變,雖骨留青冢,魂靈還會在月夜回到生長她的父母之邦。

“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這是此詩的結尾,借千載作胡音的琵琶曲調,點明全詩寫昭君“哀怨”的主題。前面已經反複說明,昭君的“怨恨”盡管也包含着“恨帝始不見遇”的“怨思”,但更主要的,還是一個遠嫁異域的女子永遠懷念鄉土,懷念故土的憂思,它是千百年中世代積累和鞏固起來的對自己的鄉土和祖國的最深厚的共同的感情。

此詩颔聯概括了昭君一生。據《漢書·匈奴傳》記載:漢元帝竟甯元年(前33年),“單于自言願婿漢氏以自親。元帝以後宮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賜單于”。“一去紫台”便說此事。“紫台”即紫宮,天子居處;“朔漠”指匈奴所在之地。“青冢”即昭君墓,在今内蒙古境内。據《歸州圖經》記載:“邊地多白草,昭君冢獨青。”這兩句以極簡的文字,寫出了無窮的感慨,寫出了昭君生前死後的哀怨。

第四首詩因永安宮而追懷劉備。詩人稱頌了三國時劉備和諸葛亮君臣一體的親密關系,抒發了自己不受重用抱負難展的悲怨之情。

作者借村翁野老對劉備諸葛亮君臣的祭祀,烘托其遺迹之流澤。詩歌先叙劉備進襲東吳失敗而卒于永安宮,繼歎劉備的複漢大業一蹶不振,當年的翠旗行帳隻能在空山想象中覓得蹤迹,玉殿虛無缥缈,松杉栖息水鶴。歌頌了劉備的生前事業,歎惋大業未成身先去,空留祠宇在人間的荒涼景象。最後贊劉備諸葛亮君臣一體,千百年受人祭祀,表達了無限敬意,發抒了無限感慨。

此詩全篇通過先主廟和武侯祠鄰近的描寫,進而贊頌劉備、諸葛亮君臣際遇、同心一體,含有作者自己論事被斥,政治理想不能實現,抱負不能施展的感慨。在藝術描寫上和前幾首又有所不同。全詩平淡自然,寫景狀物形象明朗,以詠古迹為主而隐含詠懷。

最後一首詩因武侯廟而追懷諸葛亮。當時詩人瞻仰了武侯祠,衷心敬慕,發而為詩。作品以激情昂揚的筆觸,對其雄才大略進行了熱烈的頌揚,對其壯志未遂歎惋不已。

“諸葛大名垂宇宙”,上下四方為宇,古往今來曰宙,“垂宇宙”,将時間空間共說,給人以“名滿寰宇,萬世不朽”的具體形象之感。首句如異峰突起,筆力雄放。次句“宗臣遺像肅清高”,進入祠堂,瞻望諸葛遺像,不由肅然起敬,遙想一代宗臣,高風亮節,更添敬慕之情。“宗臣”二字,總領全詩。

接下去進一步具體寫諸葛亮的才能、功績。從藝術構思講,它緊承首聯的進廟、瞻像,到看了各種文物後,自然地對其豐功偉績作出高度的評價:“三分割據纡籌策,萬古雲霄一羽毛。”纡,屈也。纡策而成三國鼎立之勢,此好比鸾鳳高翔,獨步青雲,奇功偉業,曆代敬仰。然而詩人用詞精微,一“纡”字,突出諸葛亮屈處偏隅,經世懷抱百施其一而已,三分功業,亦隻雄鳳一羽罷了。“萬古雲霄”句形象有力,議論達情,情托于形,自是議論中高于人之處。

想及武侯超人的才智和膽略,使人如見其羽扇綸巾,一掃千軍萬馬的潇灑風度。感情所至,詩人不由呼出“伯仲之間見伊呂,指揮若定失蕭曹”的贊語。伊尹是商代開國君主湯的大臣,呂尚輔佐周文王、武王滅商有功,蕭何和曹參,都是漢高祖劉邦的謀臣,漢初的名相,詩人盛贊諸葛亮的人品與伊尹、呂尚不相上下,而胸有成竹,從容鎮定的指揮才能卻使蕭何、曹參為之黯然失色。這,一則表現了對武侯的極度崇尚之情,同時也表現了作者不以事業成敗持評的高人之見。劉克莊曰:“卧龍沒已千載,而有志世道者,皆以三代之佐許之。此詩侪之伊呂伯仲間,而以蕭曹為不足道,此論皆自子美發之。”黃生曰:此論出,“區區以成敗持評者,皆可廢矣。”可見詩人這一論斷的深遠影響。

最後,“運移漢祚終難複,志決身殲軍務勞。”詩人抱恨漢朝“氣數”已終,長歎盡管有武侯這樣稀世傑出的人物,下決心恢複漢朝大業,但竟未成功,反而因軍務繁忙,積勞成疾而死于征途。這既是對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高尚品節的贊歌,也是對英雄未遂平生志的深切歎惋。

第五首詩,由于詩人以自身肝膽情志吊古,故能滌腸蕩心,浩氣熾情動人肺腑,成為詠古名篇。詩中除了“遺像”是詠古迹外,其餘均是議論,不僅議論高妙,而且寫得極有情韻。三分霸業,在後人看來已是赫赫功績了,而對諸葛亮來說,輕若一羽耳;“蕭曹”尚不足道,那區區“三分”就更不值挂齒。如此曲折回宕,處處都是擡高了諸葛亮。全詩議而不空,句句含情,層層推選:如果把首聯比作一雷乍起,傾盆而下的暴雨,那麼,颔聯、頸聯則如江河奔注,波濤翻卷,愈漲愈高,至尾聯蓄勢已足,突遇萬丈絕壁,瀑布而下,空谷傳響──“志決身殲軍務勞”──全詩就結于這動人心弦的最強音上。

名家點評

明代李東陽《麓堂詩話》:文章如精金美玉,經百煉曆萬選而後見 ……杜子美《秋興》《渚将》《詠懷古迹》……終日誦之不厭也。

明代王嗣奭《杜臆》:五首各一古迹。

清代仇兆鳌《杜詩詳注》:盧世榷曰:杜詩《諸将》五首,《詠懷古迹》五首,此乃七言律命脈根蒂。

清代冒春榮《葚原詩說》:讀《秋興八首》《詠懷古迹》《諸将五首》,不廢議論,不棄藻績,籠蓋宇宙,铿戛鈞韶,而縱橫出沒中,複含蘊藉微遠之緻,目為大成,非虛語也。

清代趙翼《瓯北詩話》:今觀夔州後詩,惟《秋興八首》及《詠懷古迹》五首,細意熨貼,一唱三歎,意味悠長。

其一

明代王嗣奭《杜臆》:五首各一古迹。第一首古迹不曾說明,蓋庾信宅也。借古以詠懷,作詠古迹也。……公于此自稱“詞客”,蓋将自比庾信,先用引起下句,而以己之“哀時”比信之《哀江南》也。

明代王夫之《唐詩評選》:本以詠庾信,隻似帶出,妙于取象。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哀江南賦》雲:“誅茅宋玉之宅,開徑臨江之府”。公誤以為子山亦嘗居此,故詠古迹及之。恐漂泊羁旅同子山之身世也。“宅”字于次篇總見,與後二首相對為章法。

清代仇兆鳌《杜詩詳注》:首章詠懷,以庾信自方也。……五、六賓主雙關,蓋祿山叛唐,猶侯景叛梁;公思故國,猶庾信哀江南。

清代錢良擇《唐音審體》:以庾信自比,非詠信也。下皆詠蜀事。信非蜀人。

清代沈德潛《唐詩别裁》:此章以庾信自況,非專詠庾也。五、六語已與庾信雙關;以上,少陵自叙。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三、四,正詠“飄泊”。五、六,流水,乃首尾關鍵。“終無賴”申“支離”,“且未還”起“蕭瑟”。

清代楊倫《杜詩鏡铨》:自叙起,為五詩總冒。俞雲:二句作詩本旨(“支離東北”二句下)。

清代劉濬《杜詩集評》:李因笃雲:格嚴整而意沉着。吳家祥雲:聲調悲涼。

清代盧麰、王溥《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陳德公曰:此章純是自述,非關古迹矣,故有作《詠懷》一章、《古迹》四首者。

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首章前六句,先發己哀為總冒。庾信宅在荊州,公未到荊州而将有江陵之行,流寓等于庾信,故先及之。

其二

明代王嗣奭《杜臆》:玉悲“搖落”,而公雲“深知”,則悲與之同也。故“怅望千秋”,為之“灑淚”;謂玉蕭條于前代,公蕭條于今代,但不同時耳。不同時而同悲也……知玉所存雖止文藻,而有一段靈氣行乎其間,其“風流儒雅”不曾死也,故吾願以為師也。

清代仇兆鳌《杜詩詳注》:(“怅望千秋”一聯)二句乃流對。此詩起二句失粘。

清代錢良擇《唐音審體》:義山詩“楚天雲雨俱堪疑”從此生出。

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顧宸曰:李義山詩雲:“襄王枕上元無夢,莫枉陽台一段雲。”得此詩之旨。

清代沈德潛《唐詩别裁》:謂高唐之賦乃假托之詞,以諷淫惑,非真有夢也。懷宋玉亦所以自傷。言斯人雖往,文藻猶存,不與楚宮同其泯滅,其寄概深矣。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此下四首,分詠峽口古迹也,俱就各人時事寄概……三、四,空寫,申“知悲”;五、六,實拈,申“吾師”。……結以“楚宮泯滅”,與“故宅”相形,神緻吞吐,擡托愈高。

清代楊倫《杜詩鏡铨》:流水對,一往情深(“怅望千秋”二句下)。意在言外(“最是楚宮”二句下)。“亦”字承庾信來,有嶺斷雲連之妙。

清代劉濬《杜詩集評》:如此詩亦自“風流儒雅”。

清代佚名《杜詩言志》:此第二首,則将自己懷抱與宋玉古事引為同調。

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一意到底不換,而筆勢回旋往複,有深韻。七律固以句法堅峻、壯麗、高朗為貴,又以機趣湊泊、本色自然天成者為上乘。

清末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吳曰:次首以宋玉自況,深曲精警,不落恒蹊,有神交千載之契。

其三

宋代劉克莊《後村詩話》:《昭君村》雲:“畫圖省識春風面,環佩空歸月夜魂,亦佳句。

明代高棅《唐詩品彙》:劉雲:起得磊落(“群山萬壑”二句下)。

明代唐汝詢《彙編唐詩十集》:吳雲:此篇溫雅深邃,杜集中之最佳者。鐘、譚求深而不能探此,恐非網珊瑚手。

明代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徐常吉曰:“畫圖”句,言漢恩淺,不言不識,而言“省識”,婉詞。郭浚曰:悲悼中,難得如此風韻。五、六分承三、四有法。周珽曰:寫怨境愁思,靈通清回,古今詠昭君無出其右。陳繼儒曰:怨情悲響,胸中骨力,筆下風電。

明代王嗣奭《杜臆》:因昭君村而悲其人。昭君有國色,而入宮見妒;公亦國士,而入朝見嫉:正相似也。悲昭以自悲也。……“月夜”當作“夜月”,不但對“春風”,而與夜月俱來,意味迥别。

明代王夫之《唐詩評選》:隻是現成意思,往往點染飛動,如公輸刻木為鸢,淩空而去。首句是極大好句,但施之于“生長明妃”之上,則佛頭加冠矣。故雖有佳句,失所則為疵颣。平收不作記贊,方成詩體。

明代金聖歎《杜詩解》:詠明妃,為千古負材不偶者,十分痛惜。“省”作省事之省。若作實字解,何能與“空歸”對耶?

明代黃周星《唐詩快》:昔人評“群山萬壑”句,頗似生長英雄,不似生長美人。固哉斯言!美人豈劣于英雄耶?

清代仇兆鳌《杜詩詳注》:朱瀚曰;起處,見鐘靈毓秀而出佳人,有幾許珍惜;結處,言托身絕域而作胡語,含許多悲憤。陶開虞曰:此詩風流搖曳,杜詩之極有韻緻者。

清代吳喬《圍爐詩話》:子美“群山萬壑赴荊門”等語,浩然一往中,複有委婉曲折之緻。

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破空而來,文勢如天骥下坂,明珠走盤。詠明妃者,此首第一;歐陽修、王安石詩猶落第二乘。

清代沈德潛《唐詩别裁》:詠昭君詩,此為絕唱,餘皆平平。至楊憑“馬駝弦管向陰山”,風斯下矣。

浦起龍《讀杜心解》:結語“怨恨”二字,乃一詩之歸宿處。……中四,述事申哀,筆情缭繞。“一去”,怨恨之始也;清代“獨留”,怨恨所結也。“畫圖識面”,生前失寵之“怨恨”可知;“環佩歸魂”,死後無依之“怨恨”何極!

清代楊倫《杜詩鏡铨》:起句:從地靈說入,多少鄭重。李子德雲:隻叙明妃,始終無—語涉議論,而意無不包,後來諸家總不能及。王阮亭雲:青邱專學此種。

清代李锳《詩法易簡錄》:起筆亦有千岩競秀、萬壑争輝之勢。

清代宋宗元《網師園唐詩箋》:奔騰而來,悲壯渾成,安得不推絕唱!

清代袁枚《随園詩話》:同一著述,文曰作,詩曰吟,可知音節之不可不講。然音節一事,難以言傳。少陵“群山萬壑赴荊門”,使改“群”字為“千”字,便不入調。……字義一也,時差之毫厘,失以千裡,其他可以類推。

清代盧麰、王溥《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陳德公曰:三、四筆老峭而情事已盡,後半沈郁,結最纏綿。評:開口氣象萬千,全為“明妃村”三字作勢。而下文“紫台”、“青冢”亦俱托起矣。且“赴”字、“尚有”字、“獨留”字,字字相生,不同泛率,故是才大而心細。

清末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吳曰:庾信、宋玉皆詞人之雄,作者所以自負。至于明妃,若不倫矣;而其身世流離,固與己同也。篇末歸重琵琶,尤其微旨所寄,若曰:雖千載已上之胡曲,苟有知音者聆之,則怨恨分明若面論也。此自喻其寂寥千載之感也。

清末俞陛雲《詩境淺說》:詠明妃詩多矣,沈歸愚推此詩為絕唱,以能包舉其生平,而以蒼涼激楚出之也。首句詠荊門之地勢,用一“赴”字,沉着有力。

其四

明代王嗣奭《杜臆》:其四:詠先主祠。而所以懷之,重其君臣之相契也。……幸三峽而崩永安,直述而悲憤自見。

明代金聖歎《杜詩解》:前解,首句如疾雷破山,何等聲勢!次句如落日掩照,何等蒼涼!虛想當年,四,實笑今日也。……“翠華”、“玉殿”,又極聲勢,“空山”、“野寺”,又極蒼涼。隻一句中,上下忽變,真是異樣筆墨。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先主失計,莫過窺吳,喪敗塗地,崩殂随之;漢室不可複興,遂以蜀主終矣。所賴托孤諸葛心神不二,猶得支數十年之祚耳。此篇叙中有斷言,婉而辨,非公不能。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三、四語意,一顯一隐,空山殿字,神理如是。五、六流水遞下。……結以“武侯”伴說,波瀾近便,魚水“君臣”,殁猶“鄰近”;由廢斥漂零之人對之,有深感焉。

清代楊倫《杜詩鏡铨》:曰“幸”曰“崩”,尊昭烈為正統也。是《春秋》書法。

清代盧麰、王溥《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起二便是峭筆。三、四低徊,憑吊備極迷離。五、六“巢”、“走”二字法高,而“走”字尤似出意。結腐而峭,筆可排山。

清代黃叔燦《唐詩箋注》:此詩似無詠懷意,然俯仰中有無限感慨。

清代劉濬《杜詩集評》:抑揚反複,其于虛實之間,可謂躊躇滿志。

清代佚名《杜詩言志》:此一首是詠蜀主。而己懷之所系,則在于“一體君臣”四字中。蓋少陵生平,隻是君臣義重,所恨不能如先主武侯之明良相際耳。

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古廟”二句,就事指點,以寓哀寂。山谷《樊侯廟》所出。

清末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吳曰:先主一章,特以引起武侯。

其五

宋代劉克莊《後村詩話》:“……武侯祠屋長鄰近,一體君臣祭祀同。”又雲“萬古雲霄一羽毛”,又雲“伯仲之間見伊呂”。卧龍公沒已千載,而有志世道者,皆以三代之佐評之。如雲“萬古雲霄一羽毛”,如侪之伊呂伯仲間,而以蕭曹為不足道,此論皆自子美發之。考亭、南軒近世大儒,不能發也。

明代高棅《唐詩品彙》:劉雲:兩語氣概别,足掩上句之劣。知己語,贊孔明者不能複出此也(“伯忡之間”二句下)。

明代謝榛《四溟詩話》:七言絕律,起句借韻,謂之“孤雁出群”,宋人多有之。甯用仄字,勿借平字,若子美“先帝貴妃俱寂寞”、“諸葛大名垂宇宙”是也。

明代王嗣奭《杜臆》:通篇一氣呵成,宛轉呼應,五十六字多少曲折,有太史公筆力。薄宋詩者謂其帶議論,此詩非議論乎?

明代鐘惺、譚元春《唐詩歸》:鐘雲:對法奇。又雲:下句好眼!真不以成敗論古人(“伯仲之間”二句下)。

明代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曰:通篇筆力議論,妙絕古今。中聯知己之語,千載神交。陸深曰:疏鹵悲憤,無複繩墨可尋。周啟堕曰;……餘謂鼎足之業,武侯自視不過萬古雲霄中一羽毛之輕,故下雲:“伯仲伊呂”、“運失蕭曹”,意脈同甚聯屬。

明代黃生《杜詩說》:此詩先表其才之挺出,後惜其志之不踐,武候平生出處,直以五十六字論定。

明代金聖歎《杜詩解》:“羽毛”狀其“清”,“雲霄”狀其“高”也……前解慕其大名不朽,後解惜其大功不成。慕是十分慕,惜是十分惜。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帶“迹”字(“宗臣遺象”句下)。直判定千年大公案,不特無一字無來處(“伯仲之間”二句下)。

清代仇兆鳌《杜詩詳注》:“三分割據”,見時勢難為;“萬占雲霄”,見才品傑出。

清代賀裳《載酒園詩話又編》:如詠諸葛:“伯仲之間見伊呂,指揮若定失蕭曹”。言簡而盡,勝讀一篇史論。

清代胡以梅《唐詩貫珠》:全是頌體。……有時流言三、四不對,不知起已對,此亦“偷春格”,而況氣蒼局大耶!

清代沈德潛《唐詩别裁》:“雲霄”、“羽毛”,猶鸾鳳高翔,狀其才品不可及也。文中子謂“諸葛武侯不死,禮樂其有興乎?”即“失蕭曹”之旨,此議論之最高者。後人謂詩不必著議論,非通言也。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宗臣”,一詩之頌;“伊呂”,一詩之的……八句一氣轉掉,言此“名垂宇宙”、“肅然清高”者,非所謂“宗臣”也哉?功業所見,纡策三分,居之特輕若一羽耳。……胸中拿定“運移漢祚”四字,便已識得帝統所歸。知前篇曰“幸”曰“崩”,及“翠華”、“玉殿”等字,不得浪下也。

清代楊倫《杜詩鏡铨》:四聯皆一揚一抑。對筆奇險(“萬古雲霄”句下)。二語确是孔明身分,具見論世卓識(“伯仲之間”二句下)。陳秋田雲:小視三分,擡高諸葛,一結歸之于天。識高筆老,而章法之變,直橫絕古今。

清代屈複《唐詩成法》:此首通篇論斷,吊古體所忌,然未經人道過,故佳,若拾他人唾餘,便同土壤。

清代佚名《杜詩言志》:此第五首,則詠武侯以自況。蓋第三首之以明妃自喻,猶在遭際不幸一邊,而此之以武侯自喻,則并其才具氣節而一概舉似之。

清末高步瀛《唐宋詩舉要》:吳曰:前幅尤壯偉非常,淋漓獨絕。全篇精神所注在此,故以力結束。

作者簡介

杜甫(712年—770年),唐代現實主義詩人。字子美,嘗自稱少陵野老。舉進士不第,曾任檢校工部員外郎,故世稱杜工部。宋以後被尊為“詩聖”,與李白并稱“李杜”。

其詩大膽揭露當時社會矛盾,對窮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内容深刻。許多優秀作品,顯示了唐代由盛轉衰的曆史過程,因被稱為“詩史”。在藝術上,善于運用各種詩歌形式,尤長于律詩;風格多樣,而以沉郁為主;語言精煉,具有高度的表達能力。存詩一千四百多首,有《杜工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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