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

日頭

關仁山創作的長篇小說
《日頭》是關仁山創作的長篇小說。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日頭》是一部對中國北方農村近50年曆史有出色表現與描寫的好小說。具有強烈的批判性與傳奇性,風格上成功地實現了現實性與神秘性、民間性與地域性、宏大叙事與細節描摹的統一。
    書名:日頭 别名: 作者:關仁山 類别: 原作品: 譯者: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頁數:459 定價: 開本: 裝幀:平裝 ISBN:9787020105168

内容簡介

《日頭》是關仁山“中國農民命運三部曲”(《天高地厚》《麥河》《日頭》)的收官之作。

小說描寫冀東平原日頭村近半個世紀波詭雲谲的巨變,通過金家、權家、汪家、杜家幾代人錯綜複雜、纏綿糾結的關系圖譜,鮮活地再現了中國社會轉型時期北方農村斑斓多彩、震撼心魄的生活畫卷。

主人公金沐竈的父親為護鐘而亡的不祥序曲,預示着故事的詭秘與神奇。金、權、汪、杜等幾個家族的三代子孫,在利益角逐、靈魂博弈中,上演了一幕幕驚心動魄的人間活劇。

小說深刻反思了農村貧困和苦難的根源,剖析了農民的劣根性,對權力和資本緻使人性扭曲、制度不公做了果敢的批判,将當下中國人的精神狀态、困境和探求做了深度刻畫。

小說以古鐘為主線,用十二律結構全篇,并與二十八星宿相銜接,成為全書*的象征性意象,築成了宏大高妙、新穎獨特的時空結構。作品生活氣息濃郁,細節真實豐沛,筆觸紮實靈動,鮮明的現場感與空靈的超越感相結合,在處理曆史、現實與個人的關系方面提供了新鮮的藝術經驗。風格飽滿尖銳、沉郁渾厚、雅正恢宏,具有較高的美學價值。

圖書目錄

第一律太簇

第二律林鐘

第三律姑洗

第四律仲呂

第五律應鐘

第六律大呂

第七律南呂

第八律夷則

第九律無射

第十律蕤賓

第十一律夾鐘

第十二律黃鐘

推薦

《日頭》是傳統寫實與鄉村魔幻巧妙融合,文化記憶、精神探索和文學想象異彩紛呈。

——光明日報

在《日頭》中,作者自覺用心地探究了當下中國鄉村文明崩潰的曆史過程和原因。

——中華讀書報

《日頭》是半個世紀鄉村中國變革的縮影。冀東平原的風土人情愛恨情仇,就這樣波瀾壯闊地展現在我們面前。重要的是,關仁山書寫了鄉村落後愚昧崩潰的過程和新文明建構的艱難,極富創見。他的文化記憶、精神探索和文學想象,異彩紛呈,為當下中國的鄉土文學提供了新的經驗和路向。

——評論家孟繁華

《日頭》是一部深刻反映農村變革的長篇力作,描述了半個世紀中國農村的變遷。傳統寫實與鄉村魔幻手法巧妙融合,創作了一片新的藝術天地。

——評論家何振邦附件

作者簡介

關仁山,滿族,1963年2月生于河北唐山。中國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河北省作家協會主席。

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天高地厚》《麥河》《白紙門》《唐山大地震》,長篇報告文學《感天動地——從唐山到汶川》《執政基石》,中篇小說《大雪無鄉》《九月還鄉》《落魂天》,短篇小說《苦雪》《醉鼓》《鏡子裡的打碗花》等。

作品曾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第十一屆全國“五個一工程”獎,第十四屆中國圖書獎,第五屆、第八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第九屆莊重文文學獎,及香港《亞洲周刊》華人小說比賽冠軍等。長篇小說《麥河》入選2010年中國小說學會年度排行榜。部分作品譯成英、法、韓、日等文字,多部作品改編成電影、電視劇、話劇、舞台劇。

書摘

奏黃鐘,歌大呂,舞雲門,以祀天神。

——《周禮》

《日頭》正文節選:

金沐竈說他得了怪病,還真是越來越怪。

後來他不停地走路,坐下來就渾身虛汗。那一天,我瞅見他沿着燕子河走,一直走了近百裡。幾天後,金沐竈回到家,就軟軟地癱在床上。他對我說:“魁星閣竣工一個月了,我們搞一個祭鐘儀式吧。”

我朝金沐竈豎起大拇指說:“好主意!”

天晴着,隐隐有些霧霾。槐樹底下,聚集了不少的人。

我總想在上午敲鐘,可是,已經拿不起轸木了。我一陣目眩,手中的轸木脫落在地。

金沐竈彎腰撿起轸木。

樹下大靜,鴉雀無聲,多少雙眼,齊齊地射過來。

眼下人人都焦慮,想錢都想瘋了,日子難免過得雞飛狗跳。鐘聲能給人警醒,給人安詳。金沐竈雙手觸摸轸木的一瞬間,手竟有些抖,他掄圓了轸木,呼哧呼哧噴着熱氣。悠揚的鐘聲響起,順着老街蕩出去,滾過新村,滾過大平原,爬上披霞山,滿世界都是天堂的聲音了。鐘聲的餘音,野外都能聽到。隆隆的聲音猶如遙遠的雷鳴,給小村平添了一股浩蕩之氣。

狀元槐樹杈一個個都變成了手,它們揪着,扯着,撕着我的心。聽着鐘聲,身體來勁兒,但心中酸楚。

金沐竈很快就精疲力竭了。過了一會兒,我瞅見他臉上大汗淋漓。

我抿了抿嘴,傻傻地笑着。

金沐竈喘了口氣,停頓下來,朝轸木瞅了瞅,轸木上滲着絲絲血迹。他放在鼻根嗅了嗅,血腥味刺鼻。他拿手掌将轸木上的血迹擦了擦,繼續敲鐘。我聽出今天的鐘聲裂了許多條縫,每一條縫裡都有笑聲。猛然間,金沐竈身子通體透明,燈籠似的亮了起來。

我目不轉睛地瞅着,簡直看呆了。我頭一回這麼專注地瞅别人敲鐘,趣味無窮哩!

金沐竈敲鐘的時候,肩頭和腦袋上頂着金燦燦的日光。他眼角的紋路抹不去,那是日子刻下的痕迹。突然間,他眼裡閃了光澤,滿身的透明,滿身的傷痕,滿臉的淚水。

哐哐的鐘聲,灌滿了我的耳朵。倏地,一道閃電,空中卷來一團黑氣。大晴天,下雨了!瓢潑大雨,砸在地上,瘋瘋地翻着水花。

人們在雨裡淋着,都沒有動。

金沐竈腳下一滑,趔趄了一下,險些栽倒。他左手扶着狀元槐,右手托住轸木,停止了敲鐘。慢慢地,他仰起水淋淋的臉,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他手中的轸木懸在半空,躬身,屈腿。

我回頭一瞅,愣住了:“沐竈,你要幹啥?”

金沐竈沒有說話,運足了氣力,咔嚓一聲,就把轸木一撅兩半,一隻手攥着一截轸木,仰臉笑了,淚花閃閃。

啊?人群發出一片低低的驚歎。

我蒙了,轸木像是猛砸我的腦袋,轟轟地響。我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撅了轸木,這個怪念頭,時不時地也在我心頭掠過。可是,我沒有那個膽量和力氣了。我猛吸了一口空氣,在肺裡旋進旋出多少次,再吐出來。我仰臉極暢快地叫了一聲:“好啊!”

忽然,金沐竈将一截轸木扔向天空。

沒有人嬉笑,所有人都驚奇了。

我縮了縮肩膀,瞪圓了眼睛。河水倒映着飛翔的轸木,轸木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被黑氣卷走了。雨驟然停了,雨過天晴。轸木瞬間變成一朵祥雲,慢慢地,霧霾的天空,突現藍天白雲。忽然,半截轸木變成一隻紅嘴烏鴉,忽閃着翅膀,朝着雲頂,朝着日頭飛去了。

金沐竈身體一抖,臉上現出激動不已的神情。他運了一口氣,将另一截轸木扔起來,轸木越過湖水,飛向滾滾流淌的燕子河。轸木飛得很慢,在燕子河裡緩緩落下,隐隐約約聽到轸木落水時“嘌兒”的一聲。

我捋着長須歎道:“老朽開眼了,鐘,原來還可以這樣敲啊?”

金沐竈像個淘氣的孩子,朝着燕子河走去了。

我鼻子一酸,心中猛醒,大聲喊:“沐竈,你回來!”

金沐竈甩了一下濕漉漉的頭,邁着大步,坦坦蕩蕩地走去了。

我追了過去,一直追到燕子河邊。河水淙淙流淌,那一截轸木,已經飄得無影無蹤。

燕子河水由渾濁變得澄清,呈現出一片可愛的淡綠色。水面光潔閃亮,鏡子一般。我驚呆了,咋回事啊?這是現實,還是幻覺?

金沐竈的身體仍像燈一樣亮,刺人眼睛。

金沐竈走在河水水面上,他的腳像貓的腳,踩在水上無一絲聲息,腳步極穩,濺起細小的水花。碧清的燕子河水,水珠啪啪地濺起來,像晶瑩剔透的小球,一下一下地跳。他輕輕地,執拗地從燕子河水面走過去了,漸漸消失在遠方。

人們都驚奇了。

我熱熱地喊了聲:“沐竈——”

他沒有回頭。我流了淚。那淚,泉水一樣湧,咋擦也擦不盡。

一陣清風穿過樹林,滾過村街,遠遠而來。

我等候金沐竈到天黑,他還沒有回來。天地黑咕隆咚,像是掉進了竈膛。遠處,已模糊成夜了,近處,卻白狐狐的。田野一片漆黑,往河對岸瞅,倒有點點亮光。忽然,我聽見了毛嘎子的笑聲,就知道這鬼東西在天上哭呢。毛嘎子說:“這世界不值得留戀了,我找紅嘴烏鴉去了。”我罵道:“紅嘴烏鴉不要你!”毛嘎子說:“日頭村完蛋啦!”我日娘搗老子地罵他:“你小子放狗屁,日頭村好好的,咋個完蛋啦?”毛嘎子說:“我跟紅嘴烏鴉一樣有預見功能,我能預見未來。”我噘着嘴,嘴唇咂咂着:“你小子有個屁功能,整天在天上無事生非,攪亂人心,引發恐慌,你的良心呢?這些話爛在嘴裡都不能說!”毛嘎子的聲音越來越不靠譜了:“你自個兒看吧,我在雲頂替你敲響黃鐘。”

我說:“你敲,我聽聽。”

毛嘎子說:“我敲呢,聽着。”

我豎着耳朵,卻聽不到一絲黃鐘的聲音。

這時毛嘎子的聲音不像平常,像驢吼叫,像牛打噴嚏。看來這個狗東西也不按常規出牌了。

我拄着拐杖,跌跌撞撞走上河堤,河岸留下一串腳印,一排拐杖窩。确實有異相,燕子河漲水,燕子湖水跟着漲,老鼠都爬上了樹,一條條長蟲爬過了河堤。我有些心慌,咳嗽了兩聲。

我沿着湖邊走,險些濕了鞋。走上小石橋的時候,狀元槐下傳來一陣怪聲,槐樹的黑影中發出了嚴厲警告:“人呐,你們要當心啊!”我近前一看,同樣的聲音又重複了一句。我吓了一跳,難道樹會說話了?狀元槐的話像冰刀,尖銳地紮進我心裡。我雖然耳背,但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這聲音在空中久久回響着。

我直盯盯地望着狀元槐,說不出一句話。

血燕帶着百鳥飛來了,憤怒的鳴叫聲從四面八方湧上來,把狀元槐和天啟大鐘團團圍住。

忽然,光亮一閃,橋頭閃過一個暗影,有人在喊爹。

我一看是猴頭,他打着電筒過來接我。他的眼睛白白的,反着月光。猴頭憨聲地問:“爹,黑燈瞎火的,你跟誰說話呢?”我說:“爹跟狀元槐說話呢。”猴頭驚訝地說:“樹也會說話?”我哀歎一聲:“唉,這樹流過血,但從未說過話,今晚它說話了,怕不是好兆頭哇!”猴頭想笑又不敢笑,驚訝地問:“爹,你看見啥啦?”我傷感地說:“金沐竈走了,我等他哩!”

猴頭說:“沐竈他去哪兒啦?”

我說:“他去了遠方。”

猴頭問:“爹,人走遠了就回不來了。”

風吹動樹葉,像鬼在拍手。

我感歎着說:“沐竈跟你妹妹不一樣,他有良心,不管他走多遠,隻要他活着就會回來的。”

猴頭傻乎乎地笑了。

刹那間,夜空裡又出現雞形天象圖了。一隻雄雞在天幕上昂起了頭,引吭高歌。猴頭驚訝着瞪圓了眼睛說:“爹,您瞅!”

猴頭哽咽幾聲,眼角挂着淚。

風吹來,先吹響樹梢,再搖撼樹幹。突然,狀元槐火花一閃,騰的一聲,老樹自燃了。樹老自焚,千古少見。血燕和百鳥們展翅飛向空中,很快在天空集結起來,像花一樣綻放、翻飛。

我驚呆了,沒有流眼淚,但是心哭了。

我一聲驚歎,閉上雙眼:“天哪,還是應驗了!”我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雙拳捶着胸口。

火光沖天,照得湖水閃光,将湖邊的高樓映得紅彤彤的。大火很快就遮蓋住了湖水,黑灰一片一片,閃跳,飛揚,彌彌漫漫攪上夜空。太熱了,烤得我身上冒火。我腿腳沉得拉不開栓,讓猴頭趕緊去新村報信。猴頭跑着,惡聲敗氣地喊:“着火了,都出來救火啊!”

村人在新樓房裡也聽到了,紛紛撒丫子跑出來。

暗處隐隐有狗的叫聲。村人惶惶地穿過石橋,到了狀元槐下。

村人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小孩,我看着他們的臉,怪裡怪氣,有的像大鐘,有的像倭瓜,有的像土豆,有的像玉米。村人愣了一陣,圍着燃燒的狀元槐,愕然指點着,議論着,天塌了一樣。

我仰天大吼一聲:“神樹歸天啦!”

嗵!一片跪地聲。

人們傷心地流淚了。

一陣陣風,助了火勢,沖天的火苗蹿了蹿,一股腦兒升得老高,像千萬朵鮮花,競相盛開。老樹燃着火苗兒,把我眉毛燎了。人們在周圍頻頻走動,火光把人影映到夜空中,晃晃悠悠像那個雞形天象圖。沒多長時間,天啟大鐘嗡的一聲滑落到了地上,發出地動山搖的轟鳴,脆脆啦啦,滿世界的聲響,持續響了三天三夜。

鐘聲在村莊和田野裡顫動,人影和樹影搖晃不定。村莊沒了吵嚷,除了鐘聲還是鐘聲,最後變成一股氣流,天長地久,無窮無盡地萦繞在耳畔。

天啟大鐘頭頂,滾動着團團煙霧。

我背靠着大鐘,聞着澀澀的銅鏽味,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火燒到樹根,樹根一寸寸陷下去,黑黑的炭灰還熱着,看上去,像一片暗紅色的血塊,最後慢慢變黑。我蹲在樹根前,守護着狀元槐的一堆炭灰,天上星星蹿出來,我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

我的故事講完了,噗的一聲,僅剩的一顆門牙也掉了。我把牙齒咽進了肚

裡,腸子裡嘭的一陣輕響。忽然,樹根的黑灰裡嘭的一爆,槐樹籽炸開了,那是樹的種子,閃亮的種子又埋入焦土。

月亮緩緩移動,星星一顆一顆跳着。忽然,我聽到歌聲從暗處飄來,那是槐兒唱的聖歌《眼光》:

不管天有多黑,

星星還在夜裡閃亮,

不管夜有多長,

黎明早已在彼岸盼望——

黎明,天還是麻麻色,日頭又從東方轟轟隆隆升起來,我仰了臉瞅,日光紛紛揚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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