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

寒山

唐代詩人
寒山(約691年~793年)寒山子乃唐代首都長安人。出身于官宦人家,多次投考不第,後出家,三十歲後隐居于浙東天台山,享年一百多歲。嚴振非《寒山子身世考》中更以《北史》、《隋書》等大量史料與寒山詩相印證,指出寒山乃為隋皇室後裔楊瓒之子楊溫,因遭皇室内的妒忌與排擠及佛教思想影響而遁入空門,隐于天台山寒岩,自号“寒山”。他以桦樹皮作帽,破衣木屐,喜與群童戲,言語無度,人莫能測。常至天台國清寺,與寺僧豐幹、拾得為友,将寺院殘餘飯菜倒進竹筒,背回寒石山維持生活。卒于793年。著有《杳杳寒山道》。
    本名:寒山 所處時代:唐代 民族族群:漢族 出生地:長安(今陝西西安) 主要作品:《杳杳寒山道》

人物生平

 寒山(約691~793),也稱寒山子,乃唐代首都長安人,出身于官宦人家,多次投考不第,被迫出家,三十歲後隐居于浙東天台山,享年一百多歲。嚴振非《寒山子身世考》中更以《北史》、《隋書》等大量史料與寒山詩相印證,指出寒山乃為隋皇室後裔楊瓒之子楊溫,因遭皇室内的妒忌與排擠及佛教思想影響而遁入空門,隐于天台山寒岩。這位富有神話色彩的唐代詩人,曾經一度被世人冷落,然而随着二十世紀的到來,其詩卻越來越多地被世人接受并廣泛流傳。正如其詩所寫:“有人笑我詩,我詩合典雅。不煩鄭氏箋,豈用毛公解。

寒山作為中國唐代少有的幾位白話詩人之一,二十世紀以來一直受到日本學者的推崇。自1905年(明治三十八年)起,寒山詩就在日本一版再版,并且有十多位學者對其詩作了大量研究、注釋及翻譯工作。日本著名小說家森鷗外(1862—1922年)曾根據寒山詩集前闾丘胤的序言,寫了名為《寒山拾得》的一篇小說,不少評論家認為是其最好的作品之一。

主要影響

二十世紀以來的寒山子研究,總體上可分為生平研究和作品研究兩大部分。關于寒山子生平研究包括對其生活年代、生活經曆、以及葬地三個方面的内容。關于寒山子生活年代問題,曆來有“貞觀說”(公元627—649)、“先天說”(公元712—713)以及“大曆說”(公元766—799)三種說法。貞觀說以唐代貞觀年間台州刺史闾丘胤所作《寒山子詩集序》為始,後經宋釋志南《天台山國清禅寺三隐集記》肯定,後人如宋釋志磐《佛祖統紀》、宋釋本覺《釋氏通鑒》、元釋熙仲《釋氏資鑒》、1979年版的《辭海》等均以此說為準,近年來學者中亦有贊同此說者,其中以嚴振非《寒山子身世考》、李敬一《寒山子和他的詩》為代表。前者以詩為證,通過曆史與寒山詩的相互印證,指出寒山“約生于隋開皇三年(584),卒于唐長安四年(704)﹙也許是個概數,難以肯定﹚”。後者通過對寒山詩中所反映社會狀況的詳盡分析同樣支持貞觀說。先天說以宋釋贊甯所作《宋高僧傳》為濫觞。此說僅有元釋昙噩,撰于至正二年(公元1366)的《科分六學僧傳》和譚正璧所撰,1934年版的《中國文學家大辭典》表示贊同。

主要作品

附:寒山詩選

碧澗泉水清,寒山月華白。默知神自明,觀空境逾寂。

凡讀我詩者,心中須護淨。悭貪繼日廉,谄曲登時正。

驅遣除惡業,歸依受真性。今日得佛身,急急如律令。

重岩我蔔居,鳥道絕人迹。庭際何所有,白雲抱幽石。

住茲凡幾年,屢見春冬易。寄語鐘鼎家,虛名定無益。

可笑寒山道,而無車馬蹤。聯溪難記曲,疊嶂不知重。

泣露千般草,吟風一樣松。此時迷徑處,形問影何從。

吾家好隐淪,居處絕嚣塵。踐草成三徑,瞻雲作四鄰。

助歌聲有鳥,問法語無人。今日娑婆樹,幾年為一春。

琴書須自随,祿位用何為。投辇從賢婦,巾車有孝兒。

風吹曝麥地,水溢沃魚池。常念鹪鹩鳥,安身在一枝。

弟兄同五郡,父子本三州。欲驗飛凫集,須征白兔遊。

靈瓜夢裡受,神橘座中收。鄉國何迢遞,同魚寄水流。

一為書劍客,二遇聖明君。東守文不賞,西征武不勳。

學文兼學武,學武兼學文。今日既老矣,馀生不足雲。

莊子說送終,天地為棺椁。吾歸此有時,唯須一番箔。

死将喂青蠅,吊不勞白鶴。餓著首陽山,生廉死亦樂。

人問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釋,日出霧朦胧。

似我何由屆,與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還得到其中。

天生百尺樹,剪作長條木。可惜棟梁材,抛之在幽谷。

年多心尚勁,日久皮漸秃。識者取将來,猶堪柱馬屋。

驅馬度荒城,荒城動客情。高低舊雉堞,大小古墳茔。

自振孤蓬影,長凝拱木聲。所嗟皆俗骨,仙史更無名。

鹦鹉宅西國,虞羅捕得歸。美人朝夕弄,出入在庭帏。

賜以金籠貯,扃哉損羽衣。不如鴻與鶴,飖飏入雲飛。

玉堂挂珠簾,中有婵娟子。其貌勝神仙,容華若桃李。

東家春霧合,西舍秋風起。更過三十年,還成苷蔗滓。

城中娥眉女,珠佩珂珊珊。鹦鹉花前弄,琵琶月下彈。

長歌三月響,短舞萬人看。未必長如此,芙蓉不耐寒。

父母續經多,田園不羨他。婦搖機軋軋,兒弄口喎喎。

拍手摧花舞,支頤聽鳥歌。誰當來歎賞,樵客屢經過。

家住綠岩下,庭蕪更不芟。新藤垂缭繞,古石豎巉岩。

山果猕猴摘,池魚白鹭銜。仙書一兩卷,樹下讀喃喃。

四時無止息,年去又年來。萬物有代謝,九天無朽摧。

東明又西暗,花落複花開。唯有黃泉客,冥冥去不回。

歲去換愁年,春來物色鮮。山花笑渌水,岩岫舞青煙。

蜂蝶自雲樂,禽魚更可憐。朋遊情未已,徹曉不能眠。

手筆太縱橫,身材極瑰玮。生為有限身,死作無名鬼。

自古如此多,君今争奈何。可來白雲裡,教爾紫芝歌。

欲得安身處,寒山可長保。微風吹幽松,近聽聲逾好。

下有斑白人,喃喃讀黃老。十年歸不得,忘卻來時道。

俊傑馬上郎,揮鞭指綠楊。謂言無死日,終不作梯航。

四運花自好,一朝成萎黃。醍醐與石蜜,至死不能嘗。

有一餐霞子,其居諱俗遊。論時實蕭爽,在夏亦如秋。

幽澗常瀝瀝,高松風飕飕。其中半日坐,忘卻百年愁。

三五癡後生,作事不真實。未讀十卷書,強把雌黃筆。

将他儒行篇,喚作賊盜律。脫體似蟫蟲,咬破他書帙。

心高如山嶽,人我不伏人。解講圍陀典,能談三教文。

心中無慚愧,破戒違律文。自言上人法,稱為第一人。

愚者皆贊歎,智者撫掌笑。陽焰虛空花,豈得免生老。

不如百不解,靜坐絕憂惱。

如許多寶貝,海中乘壞舸。前頭失卻桅,後頭又無柁。

宛轉任風吹,高低随浪簸。如何得到岸,努力莫端坐。

我見凡愚人,多畜資财谷。飲酒食生命,謂言我富足。

莫知地獄深,唯求上天福。罪業如毗富,豈得免災毒。

财主忽然死,争共當頭哭。供僧讀文疏,空是鬼神祿。

福田一個無,虛設一群秃。不如早覺悟,莫作黑暗獄。

狂風不動樹,心真無罪福。寄語冗冗人,叮咛再三讀。

勸你三界子,莫作勿道理。理短被他欺,理長不奈你。

世間濁濫人,恰似黍粘子。不見無事人,獨脫無能比。

早須返本源,三界任緣起。清淨入如流,莫飲無明水。

三界人蠢蠢,六道人茫茫。貪财愛淫欲,心惡若豺狼。

地獄如箭射,極苦若為當。兀兀過朝夕,都不别賢良。

好惡總不識,猶如豬及羊。共語如木石,嫉妒似颠狂。

不自見己過,如豬在圈卧。不知自償債,卻笑牛牽磨。

人生在塵蒙,恰似盆中蟲。終日行繞繞,不離其盆中。

神仙不可得,煩惱計無窮。歲月如流水,須臾作老翁。

寒山出此語,複似颠狂漢。有事對面說,所以足人怨。

心真出語直,直心無背面。臨死度奈河,誰是喽羅漢。

冥冥泉台路,被業相拘絆。

我見多知漢,終日用心神。岐路逞喽羅,欺謾一切人。

唯作地獄滓,不修正直因。忽然無常至,定知亂紛紛。

寄語諸仁者,複以何為懷。達道見自性,自性即如來。

天真元具足,修證轉差回。棄本卻逐末,隻守一場呆。

世有一般人,不惡又不善。不識主人公,随客處處轉。

因循過時光,渾是癡肉脔。雖有一靈台,如同客作漢。

常聞釋迦佛,先受然燈記。然燈與釋迦,隻論前後智。

前後體非殊,異中無有異。一佛一切佛,心是如來地。

常聞國大臣,朱紫簪纓祿。富貴百千般,貪榮不知辱。

奴馬滿宅舍,金銀盈帑屋。癡福暫時扶,埋頭作地獄。

忽死萬事休,男女當頭哭。不知有禍殃,前路何疾速。

家破冷飕飕,食無一粒粟。凍餓苦凄凄,良由不覺觸。

上人心猛利,一聞便知妙。中流心清淨,審思雲甚要。

下士鈍暗癡,頑皮最難裂。直待血淋頭,始知自摧滅。

看取開眼賊,鬧市集人決。死屍棄如塵,此時向誰說。

男兒大丈夫,一刀兩段截。人面禽獸心,造作何時歇。

我有六兄弟,就中一個惡。打伊又不得,罵伊又不著。

處處無奈何,耽财好淫殺。見好埋頭愛,貪心過羅刹。

阿爺惡見伊,阿娘嫌不悅。昨被我捉得,惡罵恣情掣。

趁向無人處,一一向伊說。汝今須改行,覆車須改轍。

若也不信受,共汝惡合殺。汝受我調伏,我共汝覓活。

從此盡和同,如今過菩薩。學業攻爐冶,煉盡三山鐵。

至今靜恬恬,衆人皆贊說。

昔日極貧苦,夜夜數他寶。今日審思量,自家須營造。

掘得一寶藏,純是水精珠。大有碧眼胡,密拟買将去。

餘即報渠言,此珠無價數。

一生慵懶作,憎重隻便輕。他家學事業,餘持一卷經。

無心裝褾軸,來去省人擎。應病則說藥,方便度衆生。

但自心無事,何處不惺惺。

我見出家人,不入出家學。欲知真出家,心淨無繩索。

澄澄孤玄妙,如如無倚托。三界任縱橫,四生不可泊。

無為無事人,逍遙實快樂。

昨到雲霞觀,忽見仙尊士。星冠月帔橫,盡雲居山水。

餘問神仙術,雲道若為比。謂言靈無上,妙藥心神秘。

守死待鶴來,皆道乘魚去。餘乃返窮之,推尋勿道理。

但看箭射空,須臾還墜地。饒你得仙人,恰似守屍鬼。

心月自精明,萬象何能比。欲知仙丹術,身内元神是。

莫學黃巾公,握愚自守拟。

餘家有一宅,其宅無正主。地生一寸草,水垂一滴露。

火燒六個賊,風吹黑雲雨。子細尋本人,布裹真珠爾。

傳語諸公子,聽說石齊奴。僮仆八百人,水碓三十區。

舍下養魚鳥,樓上吹笙竽。伸頭臨白刃,癡心為綠珠。

何以長惆怅,人生似朝菌。那堪數十年,親舊凋落盡。

以此思自哀,哀情不可忍。奈何當奈何,托體歸山隐。

褴縷關前業,莫诃今日身。若言由冢墓,個是極癡人。

到頭君作鬼,豈令男女貧。皎然易解事,作麼無精神。

我見黃河水,凡經幾度清。水流如急箭,人世若浮萍。

癡屬根本業,無明煩惱坑。輪回幾許劫,隻為造迷盲。

二儀既開辟,人乃居其中。迷汝即吐霧,醒汝即吹風。

惜汝即富貴,奪汝即貧窮。碌碌群漢子,萬事由天公。

餘勸諸稚子,急離火宅中。三車在門外,載你免飄蓬。

露地四衢坐,當天萬事空。十方無上下,來去任西東。

若得個中意,縱橫處處通。

可歎浮生人,悠悠何日了。朝朝無閑時,年年不覺老。

總為求衣食,令心生煩惱。擾擾百千年,去來三惡道。

時人尋雲路,雲路杳無蹤。山高多險峻,澗闊少玲珑。

碧嶂前兼後,白雲西複東。欲知雲路處,雲路在虛空。

寒山栖隐處,絕得雜人過。時逢林内鳥,相共唱山歌。

瑞草聯溪谷,老松枕嵯峨。可觀無事客,憩歇在岩阿。

五嶽俱成粉,須彌一寸山。大海一滴水,吸入在心田。

生長菩提子,遍蓋天中天。語汝慕道者,慎莫繞十纏。

無衣自訪覓,莫共狐謀裘。無食自采取,莫共羊謀羞。

借皮兼借肉,懷歎複懷愁。皆緣義失所,衣食常不周。

自羨山間樂,逍遙無倚托。逐日養殘軀,閑思無所作。

時披古佛書,往往登石閣。下窺千尺崖,上有雲盤泊。

寒月冷飕飕,身似孤飛鶴。

我見轉輪王,千子常圍繞。十善化四天,莊嚴多七寶。

七寶鎮随身,莊嚴甚妙好。一朝福報盡,猶若栖蘆鳥。

還作牛領蟲,六趣受業道。況複諸凡夫,無常豈長保。

生死如旋火,輪回似麻稻。不解早覺悟,為人枉虛老。

平野水寬闊,丹丘連四明。仙都最高秀,群峰聳翠屏。

遠遠望何極,矹矹勢相迎。獨标海隅外,處處播嘉名。

可貴一名山,七寶何能比。松月飕飕冷,雲霞片片起。

匼匝幾重山,回還多少裡。溪澗靜澄澄,快活無窮已。

我見世間人,生而還複死。昨朝猶二八,壯氣胸襟士。

如今七十過,力困形憔悴。恰似春日花,朝開夜落爾。

迥聳霄漢外,雲裡路岧峣。瀑布千丈流,如鋪練一條。

下有栖心窟,橫安定命橋。雄雄鎮世界,天台名獨超。

盤陀石上坐,溪澗冷凄凄。靜玩偏嘉麗,虛岩蒙霧迷。

怡然憩歇處,日斜樹影低。我自觀心地,蓮花出淤泥。

隐士遁人間,多向山中眠。青蘿疏麓麓,碧澗響聯聯。

騰騰且安樂,悠悠自清閑。免有染世事,心靜如白蓮。

寄語食肉漢,食時無逗遛。今生過去種,未來今日修。

隻取今日美,不畏來生憂。老鼠入飯甕,雖飽難出頭。

自從出家後,漸得養生趣。伸縮四肢全,勤聽六根具。

褐衣随春冬,粝食供朝暮。今日懇懇修,願與佛相遇。

五言五百篇,七字七十九。三字二十一,都來六百首。

一例書岩石,自誇雲好手。若能會我詩,真是如來母。

世事繞悠悠,貪生早晚休。研盡大地石,何時得歇頭。

四時周變易,八節急如流。為報火宅主,露地騎白牛。

可笑五陰窟,四蛇共同居。黑暗無明燭,三毒遞相驅。

伴黨六個賊,劫掠法财珠。斬卻魔軍輩,安泰湛如蘇。

常聞漢武帝,爰及秦始皇。俱好神仙術,延年竟不長。

金台既摧折,沙丘遂滅亡。茂陵與骊嶽,今日草茫茫。

憶得二十年,徐步國清歸。國清寺中人,盡道寒山癡。

癡人何用疑,疑不解尋思。我尚自不識,是伊争得知。

低頭不用問,問得複何為。有人來罵我,分明了了知。

雖然不應對,卻是得便宜。

語你出家輩,何名為出家。奢華求養活,繼綴族姓家。

美舌甜唇觜,谄曲心鈎加。終日禮道場,持經置功課。

爐燒神佛香,打鐘高聲和。六時學客舂,晝夜不得卧。

隻為愛錢财,心中不脫灑。見他高道人,卻嫌诽謗罵。

驢屎比麝香,苦哉佛陀耶。又見出家兒,有力及無力。

上上高節者,鬼神欽道德。君王分辇坐,諸侯拜迎逆。

堪為世福田,世人須保惜。下下低愚者,詐現多求覓。

濁濫即可知,愚癡愛财色。著卻福田衣,種田讨衣食。

作債稅牛犁,為事不忠直。朝朝行弊惡,往往痛臀脊。

不解善思量,地獄苦無極。一朝著病纏,三年卧床席。

亦有真佛性,翻作無明賊。南無佛陀耶,遠遠求彌勒。

寒岩深更好,無人行此道。白雲高岫閑,青嶂孤猿嘯。

我更何所親,暢志自宜老。形容寒暑遷,心珠甚可保。

岩前獨靜坐,圓月當天耀。萬象影現中,一輪本無照。

廓然神自清,含虛洞玄妙。因指見其月,月是心樞要。

本志慕道倫,道倫常獲親。時逢杜源客,每接話禅賓。

談玄月明夜,探理日臨晨。萬機俱泯迹,方識本來人。

元非隐逸士,自号山林人。仕魯蒙帻帛,且愛裹疏巾。

道有巢許操,恥為堯舜臣。猕猴罩帽子,學人避風塵。

自古諸哲人,不見有長存。生而還複死,盡變作灰塵。

積骨如毗富,别淚成海津。唯有空名在,豈免生死輪。

今日岩前坐,坐久煙雲收。一道清溪冷,千尋碧嶂頭。

白雲朝影靜,明月夜光浮。身上無塵垢,心中那更憂。

千雲萬水間,中有一閑士。白日遊青山,夜歸岩下睡。

倏爾過春秋,寂然無塵累。快哉何所依,靜若秋江水。

勸你休去來,莫惱他閻老。失腳入三途,粉骨遭千搗。

長為地獄人,永隔今生道。勉你信餘言,識取衣中寶。

世間一等流,誠堪與人笑。出家弊己身,诳俗将為道。

雖著離塵衣,衣中多養蚤。不如歸去來,識取心王好。

高高峰頂上,四顧極無邊。獨坐無人知,孤月照寒泉。

泉中且無月,月自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終不是禅。

有個王秀才,笑我詩多失。雲不識蜂腰,仍不會鶴膝。

平側不解壓,凡言取次出。我笑你作詩,如盲徒詠日。

我住在村鄉,無爺亦無娘。無名無姓第,人喚作張王。

并無人教我,貧賤也尋常。自憐心的實,堅固等金剛。

寒山出此語,此語無人信。蜜甜足人嘗,黃蘖苦難近。

順情生喜悅,逆意多瞋恨。但看木傀儡,弄了一場困。

我見人轉經,依他言語會。口轉心不轉,心口相違背。

心真無委曲,不作諸纏蓋。但且自省躬,莫覓他替代。

可中作得主,是知無内外。

寒山唯白雲,寂寂絕埃塵。草座山家有,孤燈明月輪。

石床臨碧沼,虎鹿每為鄰。自羨幽居樂,長為象外人。

鹿生深林中,飲水而食草。伸腳樹下眠,可憐無煩惱。

系之在華堂,肴膳極肥好。終日不肯嘗,形容轉枯槁。

花上黃莺子,關關聲可憐,美人顔似玉,對此弄鳴弦。

玩之能不足,眷戀在龆年。花飛鳥亦散,灑淚秋風前。

栖遲寒岩下,偏訝最幽奇。攜籃采山茹,挈籠摘果歸。

蔬齋敷茅坐,啜啄食紫芝。清沼濯瓢缽,雜和煮稠稀。

當陽擁裘坐,閑讀古人詩。

昔日經行處,今複七十年。故人無來往,埋在古冢間。

餘今頭已白,猶守片雲山。為報後來子,何不讀古言。

欲向東岩去,于今無量年。昨來攀葛上,半路困風煙。

徑窄衣難進,苔粘履不全。住茲丹桂下,且枕白雲眠。

我見利智人,觀者便知意。不假尋文字,直入如來地。

心不逐諸緣,意根不妄起。心意不生時,内外無馀事。

身著空花衣,足蹑龜毛履。手把兔角弓,拟射無明鬼。

君看葉裡花,能得幾時好。今日畏人攀,明朝待誰掃。

可憐嬌豔情,年多轉成老。将世比于花,紅顔豈長保。

畫棟非吾宅,松林是我家。一生俄爾過,萬事莫言賒。

濟渡不造筏,漂淪為采花。善根今未種,何日見生芽。

出生三十年,當遊千萬裡。行江青草合,入塞紅塵起。

煉藥空求仙,讀書兼詠史。今日歸寒山,枕流兼洗耳。

寒山無漏岩,其岩甚濟要。八風吹不動,萬古人傳妙。

寂寂好安居,空空離譏诮。孤月夜長明,圓日常來照。

虎丘兼虎溪,不用相呼召。世間有王傅,莫把同周邵。

我自遁寒岩,快活長歌笑。

沙門不持戒,道士不服藥。自古多少賢,盡在青山腳。

有人笑我詩,我詩合典雅。不煩鄭氏箋,豈用毛公解。

不恨會人稀,隻為知音寡。若遣趁宮商,餘病莫能罷。

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

一自遁寒山,養命餐山果。平生何所憂,此世随緣過。

日月如逝川,光陰石中火。任你天地移,我暢岩中坐。

桃花 寒山子

朝朝花遷落,歲歲人移改。

今日揚塵處,昔時為大海。

杳杳寒山道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常有鳥,寂寂更無人。

淅淅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

轶事典故

寒山的生平保留在他的詩篇裡。聽他自述:“尋思少年日,遊獵向平陵……聯翩騎白馬,喝兔放蒼鷹。”(引自錢學烈《寒山詩校注》,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寒山少年時,過着富家子弟的生活。青年時,照例進京參加科舉考試,可是,他因為奇怪的原因而落選了——據《唐六典》雲:“吏部……以四事擇其才,曰身、言、書、判。“唐代選官量才有四個标準,分别是身材豐偉、言詞辯正、書法遒美、文理優良。寒山“書判全非弱,嫌身不得官。“書法和文章都不錯,可惜爹娘把他的身材生矮小了,或者相貌不夠端正,而沒有選上官職。這是大唐科舉給人落下的一個話柄,當官的個個要相貌堂堂,這是奢侈的、唯美的,也是非人性的、不公平的标準。“個是何措大,時來省南院。年可三十餘,曾經四五選。囊裡無青蚨,箧中有黃卷。行到食店前,不敢暫回面。“寒山多次落選,最後無顔回鄉,滞留京城,成為一個流浪書生。“前度是富兒,今度成貧士。”“浪行朱雀街,踏破皮鞋底。“兄弟責怪他,妻子不理他,在人世間,他求不到前程,又割絕了人情,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人生陷入絕境。帶着一身傷痛記憶,寒山浪遊天下,最後選擇上山去獨居。為什麼在大唐盛世做隐者?因為他無法在世俗生活中求得榮耀,在三十歲以後,他是被迫走上一條與一般文人不同的生活道路。這期間,要經曆多少心理煎熬和自我超越,才能擺脫世俗的束縛,跳出世俗主流的價值觀,獨自為自己尋找一個生存的依據?

人際關系

父親:楊瓒

曆史評價

寒山的詩風和100年前的王梵志一脈相承,也是口語體的白話詩。他生活在大唐盛世,卻入山作了隐士。他與李白、杜甫同時代,放到星光燦爛的盛唐詩人堆裡,他的詩藝算不上高超,但淹沒不了個性的光輝。他生前寂寂無名,身後卻聲譽日隆,并綿延千年至今不斷——白居易、王安石都寫過訪拟他的詩集的詩篇,蘇轼、黃庭堅對他的詩有特殊的興趣,朱熹、陸遊關心過他的詩集的出版與校勘。他沒有正式進入哪所寺廟剃度,唐朝蘇州城外的一座著名寺廟(寒山寺)卻以他的号命名。他的詩歌的最早傳播者是道士,唐人的志怪小說就把他編作成仙的道士下凡。到了宋朝他卻被佛家公認為文殊菩薩再世。元代他的詩流傳到朝鮮和日本。明代他的詩篇收入《唐音統簽》的《全唐詩》中,被正統文化認可。清朝皇帝雍正甚至把他與他的好友拾得封為“和合二聖”,居然成了老百姓禮拜的婚姻神和愛神。到了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嬉皮士運動中他被封為祖師爺。這樣一個傳奇人物,卻連真實姓名也沒有留下,隻是以号行世——寒山子。

寒山的詩歌,除記述山林隐逸之興外,多數宣揚釋氏輪回因果之說,或闡述道家雌伏達觀之理與神仙家服氣煉金之事,糅合了釋、道、神仙各家的觀點,但其中也還有譏諷時态、揭露黑暗、警勵流俗的一面。表現方法上以教戒說理為主,除間有出以莊語、工語者外,多用村言口語,語氣诙諧,機趣橫溢。因與當時詩壇重典雅含蓄的風氣格格不入,故不為時人稱引。宋以來稍見重視,如王安石有《拟寒山拾得》19首,朱熹勸人校刊刻印《寒山子詩》,陸遊稱羨寒山所作楚辭體詩等,直至明末馮舒,也還喜效寒山體詩。“五四”以來,提倡白話文體,方引起學術界廣泛的興趣。而且由于其詩長于以通俗機智的語言表現人生哲理,故在日本、美國等也頗為流行。

寒山詩歌數量,據他自稱有600首,今存300餘篇。唐元和年間,徐靈府始編為3卷。《新唐書·藝文志》著錄為7卷。後又有僧本寂作注的7卷本。今均不傳。習見者,有《四部叢刊》影印本與有正書局影宋本,均為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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