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離子

郁離子

明代劉基創作的筆記
《郁離子》是元末明初劉基創作的筆記。
    書名:郁離子 别名: 作者:劉基 類别: 原作品: 譯者: 出版社: 頁數: 定價: 開本: 裝幀: ISBN: 創作年代:元末明初 文學體裁:散文

簡介

《郁離子》,郁,有文采的樣子;離,八卦之一,代表火;郁離,就是文明的意思,其謂天下後世若用斯言,必可抵文明之治。思想内容以道為本兼與儒家形而下的用相結合。立意與行文變幻奇詭,頗得莊子精髓。嘉靖丙辰與宋濂《龍門子凝道記》合刻于開封。劉基認為萬物有道,道不可逆;二、物有兩極,對立統一;三、理一分殊,探其本質;四、智勝于力,知所未知;五、以物以理,取象思維。思維深得道家思維的精髓。

“郁離子”是劉伯溫的托稱,劉基寫作《郁離子》的時候,是在他47—50歲,經曆了元朝官場上的四起四落,正值其人生的低谷,使得他的半生他郁郁不得志,不能施展抱負,後來被奪去兵權,遂棄官歸隐家鄉青田山中,發憤而着《郁離子》。書成不久,他即出山離家,成為朱元璋的親信謀士,協助朱元璋建立了統一的明王朝。

《郁離子》不僅集中反應了作為政治家的劉伯溫治國安民的主張,也反映了他的人才觀、哲學思想、經濟思想、文學成就、道德為人以及淵博學識。在寫作《郁離子》的過程中,劉伯溫的整個思想體系,尤其是對社會政治方面的看法及主張更加成熟,也更加系統。

作者簡介

劉基,漢族,名伯溫,晚号犁眉公。生于元武宗至大四年(1311)六月十五日,卒于明洪武八年(1375),終年64歲,浙江省溫州市文成縣南田鎮武陽村人(舊屬處州府青田縣),明代政治家、詩文家,軍事家和文學家。他名伯溫,明國開國功臣。故時人稱他為劉青田。明洪武三年(1370)封誠意伯,人們又稱他為劉誠意。他死後139年,即明武宗正德九年(1514),被追贈太師,谥号文成,因而後人又稱他劉文成。

元末明初軍事家、政治家及詩人,通經史、曉天文、精兵法。他以輔佐朱元璋完成帝業、開創明朝并盡力保持國家的安定,因而馳名天下,被後人比作為諸葛武侯。朱元璋多次稱劉基為:“吾之子房也。”在文學史上,劉基與宋濂、高啟并稱“明初詩文三大家”。文成縣是1948年析置的新縣,縣名就是為了紀念劉基。

劉基出身名門望族,自幼聰明好學,有神童之譽。元至順四年{1333年)23歲的劉基,一舉考中進士,開始步人仕途生涯。他立志報國,但朝廷昏庸腐敗,使他20餘年的宦海生涯屢遭磨難貶抑。元至正二十年(1360年)三月,接受朱元璋的邀請,成為參贊軍務的謀士,為明王朝的建立和發展,立下汗馬功勞。他為人剛直,膽識過人,朱元璋尊其為“吾子房(張良)也”。民間有的稱道。

啟示

一般認為,脍炙人口的寓言體政論散文集——《郁離子》,是劉基對蒙元王朝徹底失望、隐居青田故裡而着。《郁離子》作為劉基為天下後世“立言”的不朽名着,其創作動機與學理體系,吳從善《〈郁離子〉序》稱雲:“夫郁郁,文也;明兩,離也;郁離者文明之謂也。非所以自号,其意謂天下後世若用斯言,必可底文明之治耳!”劉基高弟徐一夔《〈郁離子〉序》稱:“郁離者何?離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離子》。……本乎仁義道德之懿,明乎吉兇禍福之幾,審乎古今成敗得失之迹,大概矯元室之弊,有激而言也。”劉基在《郁離子》未了也提到:“仆願……講堯舜之道,論湯武之事,憲伊呂,師周召,稽考先王之典,商度救時之政,明法度、肄禮樂,以待王者之興。”《郁離子》确是一部為後代“立言”的經世名作!

劉基《郁離子》的寓言體風格可謂“牢籠萬彙,洞釋群疑,辨博奇詭,巧于比喻,而不失乎正。”在這點上頗似《莊子》的語言風格,即汪洋恣肆、想象奇幻、文辭富麗、氣勢磅礴、感染力強。更為重要的是,《郁離子》還吸收改編了一些《莊子》的寓言來就事論理。茲舉數例以說明:

《莊子·齊物論》中有“朝三暮四”的寓言故事:“狙公賦茅,曰:朝三而暮四。衆狙皆怒。曰:然則朝四而暮三。衆狙皆悅。”《郁離子·天地之盜》篇則痛斥艾大夫“使役民”的權術,而主張“聚其所欲而勿施其所惡”的養民觀,劉基以為艾大夫之術“無非朝四而暮三”,并無實質改變。劉基在《郁離子·瞽聩》篇中又對“狙公賦茅”的寓言進行改寫,旨在說明百姓造反起義、反抗剝削壓迫的正義性與合理性,實對“有道伐無道”的湯武革命論的讴歌與贊美:

楚有養狙以為生者,楚人謂之狙公。旦日,必部分群狙于庭,使老狙率以之山中求草木之實,賦什一以自奉。或不給,則加鞭箠焉。群狙皆畏苦之,弗敢違也。一日,有小狙謂衆狙曰:“山之果,公所樹與?”曰:“否也,天生也。”曰:“非公不得而取與?”曰:“否也,皆得而取也。”曰:“然則吾何假于彼而為之役乎?”言未既,衆狙皆寤。其夕,相與伺狙公之寝,破栅毀柙,取其積,相攜而入于林中,不複歸。狙公卒餒而死。郁離子曰:“世有以術使民而無道揆者,其如狙公乎?惟其昏而未覺也,一旦有開之,其術窮矣。”?

不難看出,莊子筆下的“衆狙”尚未開化,處于蒙昧愚鈍狀态,“狙公”與“衆狙”是一種飼養與被飼養的關系;劉基筆下的“衆狙”已經擺脫愚昧,要求獲得自由、新生,實即對反抗壓迫、造反革命精神的一種肯定。

《莊子·逍遙遊》有“蟪蛄不知春秋”的例子,意指生命短暫,總會錯過一些美好的東西。《郁離子·螇螰》篇稱螇螰“冬春不知也”,顯然源于《莊子》,因為“螇螰”即是“蟪蛄”,即一種壽命很短的蟬。《莊子·秋水》有“鸱得腐鼠”句,《郁離子·神仙》篇則有“鸱鸮之見人而吓也”的引用。《莊子·逍遙遊》:“惠子謂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本擁腫而不中繩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規矩,立之塗,匠者不顧。今子之言,大而無用,衆所同去也。’莊子曰:‘……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何不樹之于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莊子與惠施的對話向我們闡釋了“無用之木”之“不夭斤斧”的道理。劉基在《郁離子》中也有征引“樗以惡而免割,婁瓜以苦而不烹”,也是同樣的事理。

除卻《郁離子》,劉基的衆多詩文中也有許多《莊子》痕迹。《雜詩四十一首》中“大鵬抟扶搖,斥鷃笑蜉蝣”即借用了《莊子·逍遙遊》中大鵬、斥鷃與蜉蝣的故事。劉基《樵漁子對》借“隐者之口”說明了老莊道家“全身避害”的“中心問題”:“貴賤,命也;窮通,時也。是以鷃雀不思霄漢之翔,麋鹿不羨攀援之能,故能全其身。”劉基這裡引用《莊子·逍遙遊》篇中之“鷃雀”與《齊物論》中之“麋鹿”的原型,來說明如何“全身”的法則。《莊子·齊物論》有莊周夢蝶的典故:“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而“物化夢蝶”也是晚年劉基的渴望,劉基有多首“夢蝶”詩作,比如《睡起》詩“病身隻與睡相宜,覺來卻怪莊周蝶”,《秋興》詩“誰遣莊周化蝴蝶,不勝憔悴為花愁”句,就說明了這一點。

《莊子·應帝王》還有“七竅出而渾沌死”的故事:“南海之帝為倏,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混沌。倏與忽時相與遇于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倏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竊,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竊,七日而渾沌死。”莊子筆下的“混沌”喻指一種因循自然、無知淳樸的嬰兒狀态。劉基古樂府詩《上雲樂》中的“老胡”形象就取材于《莊子》:“西天老胡名文康,自從盤古到今日,不老不少,氣體充實如嬰孩。性情和易顔色好,恰似初釀匐萄醅。激之而不見其怒,撓之而不見其咍,甘之而不見其喜,苦之而不見其款。所以于物無所忤,于人無所猜,于事無所礙,于藝無所能,不生不死在人世。”“老胡”自盤古開天辟地以降,日常起居生活一直處于“混沌無孔竅”的狀态中,對身外社會曆史發展進程皆“不識”,與世無争,“不生不死”。這個“老胡”形象實際上就是莊子筆下的“混沌”的翻版。

吳從善

《郁離子》序

古之君子,學足以開物成務,道足以經綸大經,必思任天下之重而不私以善其身。故其得君措于用也,秩之為禮,宣之為樂,布之為法度,施之為政刑,文明之治洽乎四海,流澤被于無窮。此奚特假言以自見哉!及其後也,雖孔子之聖可大有為,而猶不免述怍以傳道,況其下乎。然則必假夫文以自見者,蓋君子不得已焉耳矣!君子以為學既不獲措諸設施,道不行于天下,其所抱負經畫可以文明治世者,獨得筆之方冊,垂示千百載之蔔。知而好者,或得以行,是亦吾澤所及,其志豈不為可尚矣夫?然自秦漢而降,能言之士何限,非不欲如前所雲也。率多淫于異端,失于僞巧,詭而不正,駁而不純,弗畔夫道固鮮。

人苟用之以求緻治,殆猶适燕而南其轅乎。闡天地之隐,發物理之微,究人事之變,喻焉而當,辯焉而彰,簡而嚴,博而切,反複以盡乎古今,懇到以中乎要會,不襲履陳腐,而于聖賢之道若合符節,無一不可宜于行,近世以來未有如《郁離子》之善者也。夫郁郁,文也;明兩,離也;郁離者文明之謂也。非所以自号,其意謂天下後世若用斯言,必可底文明之治耳!嗚呼,此甯虛語哉?從善步嘗受讀,歎其義趣幽赜,岐緒浩穰,或引而不發,或指近而歸近,懵乎莫測其所以然,逮閱之之久,觸類而求,然後稍得窺夫涯涘。竊譬諸醫師之寵,一藥必治一病,玉石、草木、禽獸之屬皆可以已疾延年,無長物也。

此其為書所以深得古君子立言之旨,使其得君而措于用,其文明之治益天下後世為不薄,讵止度越諸子而已耶?是書為誠意伯劉先生所着,先生嘗自任以天下之重。于經綸之道,開物成務之學,素所蓄有,曾有以其概翊當今之運,輔大明之業,昭昭矣存諸方冊者。故禦史中丞龍泉章公雖已刊置鄉塾,然未盛行于世。先生之子仲璟與其兄之于薦謀重刻以傳。嗟呼,茲豈一家得而私之者哉!僭為叙其大略,俾贻方來雲爾。翰林國史院編修官諸生吳從善序。

徐一夔

《郁離子》序

《郁離子》者,誠意伯劉公在元季時所着之書也。公學足以探三才之奧,識足以達萬物之情,氣足以奪三軍之帥,以是自許,卓然立于天地之間,不知自視與古之豪傑何如也。年二十,已登進士第,有志于尊主庇民。當是時,其君不以天下繁念慮,官不擇人,例以常格處之,噤不能有為。已而南北繹騷,公慨然有澄清之志。藩阃方務治兵,辟公參贊,而公銳欲以功業自見,累建大議,皆匡時之長策。而當國者樂因循而悅苟且,抑而不行。公遂棄官去,屏居青田山中,發憤着書。此《郁離子》之所以作也。

郁離者何?離為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為盛世文明之治,故曰郁離子。其書總為十卷,分為十八章,散為一百九十五條,多或千言,少或百字。其言詳于正己,慎微修紀,遠利尚誠,量敵審勢。用賢治民,本乎仁義道德之懿,明乎吉兇禍福之幾,審乎古今成敗得失之迹。大概矯元室之弊,有激而言也。牢籠萬彙,洞釋群疑,辨博奇詭,巧于比喻,而不失乎正。驟而讀之,其鋒凜然,若太阿出匣,若不可玩。徐而思之,其言确然,鑿鑿乎如藥石之必治病,斷斷乎如五谷之必療饑而不可無者也。豈若管、商之功利,申、韓之刑名,儀、秦之捭阖,孫、吳之陰謀,其說詭于聖人,務以智數相高,而不自以為非者哉!

見是書者,皆以公不大用為憾,讵知天意有在,挈而畀之維新之朝乎?皇上龍興,卒以宏谟偉略,輔翼興運。及定功行賞,疏土分封,遂膺五等之爵,與元勳大臣,丹書鐵券,聯休共美于無窮,不其盛哉?傳有之曰:楚雖有材,晉實用之。公之謂也。初公着書,本有望于天下後世,讵意身親用之?雖然,公之事業具于書,此元之所以亡也;公之書見于事業,此皇明之所以興也。嗚呼!一人之用舍,有關于天下國家之故,則是書也,豈區區一家言哉?

一夔蚤嘗受教于公,後谒公金陵官寺,出是書以見教,一夔駭所未見,愧未能悉其要領。今公已薨,其子仲璟懼其散轶,以一夔于公有相從之好,俾為之序。顧一夔何敢序公之書?然得系名于簡編之末,亦為榮幸,因不讓而序之。公諱基,字伯溫,栝蒼人。若其言行之詳、官勳之次,則具在國史,茲不着。

洪武十九年冬十有一月,門生杭州府儒學教授天台徐一夔謹序。

原文節選

選文1

郁離子居山①,夜,有狸②取雞,追之弗及③。明日,從者④擭其入之所以雞⑤,狸來而絷焉⑥。身缧⑦而口足猶在雞⑧,且掠且奪之⑨,至死弗肯舍⑩也。郁離子歎曰:“人之死貨利者⑾,其亦猶是也⑿!”

注釋

①居山:即“居于山”,在山中居住。

②狸:亦稱“狸子”、“狸貓”,善伏之獸,栖息于森林、草叢間,常出沒于城市近郊。以鳥類、鼠、蛇、蛙等為食,常盜食家禽。

③弗及:沒有追上。弗,不,沒有;

④從者:仆人。

⑤擭(huò)其入之所以雞:擭,裝有機關的捕獸木籠,這裡作動詞。句意是把雞放在擭中,再在狸進入的地方設置上這件擭。

⑥絷(zhì)焉:拘囚在擭裡。焉,兼詞“于之”指“在……裡”。

⑦缧(léì):本為捆綁犯人的繩索。這裡是“拘禁”的意思。

⑧口足猶在雞:(狸)嘴還咬着雞,腳爪還抓着雞。猶,尚且、還。

⑨且掠且奪之:一邊使勁地咬,一邊用爪強奪那死命掙紮的雞。且……且……,一邊……一邊……。

⑩舍:放開。

⑾人之死貨利者:即“死于貨利的人”。“之”是定語後置的标志。“死貨利”是“人”的定語,後置。⑿其亦猶是也:大概也像這樣吧!其,大概,表推測語氣;亦,也;猶,像是。是,這,代詞。

譯文

郁離子居住在山上,夜間有隻野狸子偷他家的雞,起來追趕,但沒追上。第二天,仆人在它鑽進來的地方安置了捕捉工具,并用雞作誘餌。就在當天晚上捉住了那隻野狸子。(野貓)的身子雖然被縛住了,但嘴和爪子仍然緊緊的抓住雞。仆人一邊打一邊奪,(野狸子)到死也不肯把雞放下。郁離子歎了一口氣說:“為錢财利祿而死的人們大概也像這隻野貓吧!”

選文2

濟陰之賈人,渡河而亡其舟,栖于浮苴之上,号焉。有漁者以舟往救之,未至,賈人急号曰:"我濟陰之巨室也,能救我,予爾百金!"漁者載而升諸陸,則予十金。漁者曰:"向許百金,而今予十金,無乃不可乎!"賈人勃然作色曰:"若,漁者也,一日能獲幾何?而驟得十金,猶為不足乎?"漁者黯然而退。他日,賈人浮呂梁而下,舟薄于石又複,而漁者在焉。人曰:"盍救諸?"漁者曰:"是許金不酬者也。"立而觀之,遂沒。

注釋

賈人:商人

浮苴(jū):水中浮草

薄:靠近。這裡指沖撞,觸擊。

盍:何不

濟:濟水。

巨室:世家大族。

亡:沉,沉落。

賈(gǔ)人:商人。

栖:停留。

予:給予。

向:剛才,剛剛。

薄:迫近。

許:答應。

巨室:世家大族。

向許:剛才答應。

無乃:莫非,豈不是,難道不是。

勃然:發怒的樣子。

作色:臉變了顔色,指變成了怒色。

幾何:多少。

黯然:情緒低落。

退:走開。

呂梁:地名,龍門山。

薄:迫近,這裡指沖撞、觸擊。

複:翻,這裡指翻船。

盍:何不。

翻譯

濟陰有位商人,渡河的時候沉了船,危急中隻好伏在河中漂着的枯草上呼救。一位漁夫駕着小舟去救他,不等船劃到跟前,商人就急忙大喊:“我是濟上的大戶,你能救了我,我送給你一百兩銀子。”漁夫用船把他載到岸上去以後,他卻隻給了漁夫十兩銀子。漁夫問他:“我救你的時候你親口許給我一百兩銀子,可是現在隻給十兩,這恐怕不合理吧?”商人馬上變了臉說:“你是個打漁的,一天能有多少收入?現在一下子得了十兩銀子,還不滿足嗎?

”漁夫很不高興地走開了。過了些日子,這位商人坐船沿着呂梁河東下,船撞在礁石上又沉了,而那位漁夫剛好在他沉船的地方。有人見漁夫沒動,便問他:“你怎麼不去救救他?”漁夫輕蔑地回答說:“這是那位答應給我百兩銀子卻又說不算的人。”于是,漁夫把船停在岸邊,看着那位商人在水裡掙紮了一陣就沉沒于河水之中了…

賞析

俗話說,“人而無信,不知其可。”尤其是在經商時,對顧客的誠信尤為重要。作為一個商人,沒有做到這一點,即使是“濟陰之巨室”,他的錢财又能保持幾何呢?一個不誠信的人,無法赢得大家長久的尊重。如果有人不誠信,即使他富可敵國,也會像這個商人一樣,糟人唾棄。人無信不立。既然答應别人的事,就要兌現承諾。言而無信,必失信于人。“濟陰之賈人”就是因為不信守承諾,當他再次遇到險情時,無論他怎樣對漁夫承諾,漁夫都不會再聽他的話去救他,最終把自己最為寶貴的生命丢掉了。看來,“承諾是金”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選文3

楚有養狙以為生者,楚人謂之狙公。旦日,必部分衆狙于庭,使老狙率以之山中,求草木之實,賦什一以自奉。或不給,則加鞭棰焉。群狙皆畏苦之,弗敢違也。一日,有小狙謂衆狙曰:“山之果,公所樹與?”曰:“否也,天生也。”曰:“非公不得而取與?”曰:“否也,皆得而取也。”曰:“然則吾何假于彼而為之役乎?”言未既,衆狙皆寤。其夕,相與伺狙公之寝,破栅毀柙,取其積,相攜而入于林中,不複歸。狙公卒餒而死。郁離子曰:世有以術使民而無道揆者。其如狙公乎?惟其昏而未覺也;一旦有開之,其術窮矣。

注釋

⒈狙:一種大猴。

2.旦日:清晨。

3.部分:組織并分配。

⒊之:到。

⒋求:尋找。此指采摘。

5.什一:十分之一。

6.自奉:奉養自己。

7.棰:打。

⒎患苦之:對(這種生活)感到很苦。

⒏樹:動詞,種。

⒐與:同“欤”,嗎。

⒑假:如果。

⒒為之役:被他奴役。

⒓既:完。

12.寤:同“悟”,醒悟,覺悟

⒔相與:一起。

14.柙:關野獸的籠子。

⒕卒:終于。

⒖餒:饑餓。

16、以為:把……當做。

譯文

楚國有個以養猕猴為生的人,楚國人叫他“狙公”。每天早上,他一定要在庭院中分派猕猴工作,讓老的猕猴率領(其它猴子)到山裡去,摘取植物的果實,取(其中的)十分之一的(果實)來供養自己。有的猴子不給(狙公果實),(狙公)就鞭打他們。猕猴們都認為(這種生活)很苦,卻不敢違背。有一天,有隻老猕猴問衆多猕猴說:“山上的果子,是狙公種的樹(結出的)嗎?”衆多猕猴說:“不對,(果實)是天生的。”又問:“狙公不能得到(果實)(我們)就不能去采嗎?”衆多猕猴說:“不對,誰都能去采。”

又問:“如果這樣那麼我們為什麼聽從他并要被他役使呢?”話還沒有說完,猕猴們全領悟了。那天晚,衆多猕猴一起等到狙公睡着的時候,打破栅欄毀壞倉房,拿走他(狙公)存放的糧食,相互拉着手(這裡指一起)進入森林裡面,不再回來。狙公最後因為饑餓而死。郁離子說:“世上那種賣弄權術奴役人民而不依正道來規範事物的人,就像狙公吧!隻因人民昏昧尚未覺醒,才能讓他得逞,一旦有人開啟民智,那他的權術就窮盡了。”

啟示

:通過養猴子的人殘酷剝削猴子,猴子覺醒後群起反抗的故事,揭示了封建社會統治者對人民群衆的殘酷剝削與壓迫,說明人民一旦覺悟,群起反抗,統治者就隻有凍餒而死。

閱讀訓練

1、寫出文中兩個通假字和索通的字。答:通假字:1.與,通“欤”,嗎2.寤,通“悟”

2、将下列句子譯成現代漢語(1)賦什一以自奉。答:取(其中的)十分之一的(果實)來供養自己

(2)一旦有開之,其術窮矣。答:一旦有人開啟民智,那他的權術就窮盡了。

選文4

智伯圍趙襄子于晉陽,使人謂其守曰:“若能以城降,吾當使若子及孫世世保之。”守者對曰:“昔者中牟之郭圮,有螇螰堕于河,沫擁之以旋,其翅拍拍,殸見而憐之,遊而負之及陸,謂殸曰:‘吾與子百年無相忘也。’殸振羽大笑曰:‘若冬春之不知也,而能百年無忘我乎?’今晉國惟無人而壅,女以天盈,盈而恃之,是壅禍也。壅禍恃盈以虿尾于人,天實厭之。晉陽朝亡,女必夕死,死,予不寒猶及見之,其何有于子及孫?”是夕,智伯為韓魏所殺。

翻譯

智伯在晉陽包圍了趙襄子,派人對守城的人說:“倘若人能用這座城投降(我),我可使你以及你的子孫世世代代保有此城。”守城的人回答說:“從前中牟的城倒塌了,有一隻螇螰掉到到河時,水沫擁着它而旋轉,它的翅膀不停地打着水,這時有一隻蝼蛄見了就憐憫它,遊過去就背着它到了岸上,螇螰感激地對蝼蛄說:‘我和我的子孫百年以後也不會忘了你啊。’蝼蛄振翅大笑說:‘你的生命短暫得連冬天春天都不知道,又怎麼能百年以後不忘記我呢?’

如今晉因為沒有人而被圍困,你憑着天然的有利條件而驕橫自大,驕橫自大就依賴它,這是圍困的災禍啊。圍困的災禍依賴驕橫自大,就像用蠍毒害人,上天實在厭惡這樣做,晉城早晨被攻破,你必定在晚上死,我即使死了,我的屍骨未寒還能來得及看到你的死,那又怎麼能對我的子孫後代有什麼影響呢?”這天晚上,智伯被韓魏所殺。

1.螇螰:蟬的一種。即蟪蛄。

2.殸:蝼蛄,是對農作物有害的一種昆蟲。

3.壅:閉塞不通。

讀後感

《郁離子》,乃元時誠意伯劉公憤然辭官,隐居于山林四野所着之書。離為八卦之火,文明之象,用之其文郁郁然,為盛世文明之治,故得其名。劉公之學生徐一夔言:“公學足以探三才之奧,識足以達萬物之情,氣足以奪三軍之帥……”讀罷,果然不虛。

書總十卷,分十八章,其言詳于正己、慎微、修紀、遠利、尚誠、量敵、審勢、用賢、治民,“本乎仁義道德,明乎吉兇禍福之幾,審乎古今成敗得失之迹”包羅萬象,明察秋毫,長于奇辯,工于句式,諸多巧喻,趣解說教之沉悶,使獲婉轉頓悟之喜,喟然慨歎其思其智。

吾不好政治,由興緻所至,故擇正己、慎微篇淺談。正己有以“楚太子以梧桐之實養枭,而翼之鳳鳴焉”,釋常言之“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之性,對品行不端者之人,一味姑息遷就,許是養虎贻患,自傷其身;以麝舍麝臍逃命,賄亡其身,譏諷人貪财喪命,智不如麝,實為精辟。古往今來,貪字添禍,不在少數。

伯溫認為大智若愚者,方為人中傑,并以梓棘喻之。梓謂棘曰:“爾何為乎修修而不揚,蕭蕭而無所容……不亦晦乎?”梓複而洋洋自得,“吾梢拂九陽,根入九陰……蔚兮若濯錦出蜀江,粲兮若春葩曜都房。”若打扮光鮮之貴婦,耀錦衣美食之富有。且看棘之作答:“美矣哉!吾聞冶容色者侮之招,麗服飾者盜之招,多才能者忌之招……”不用之材,免遭砍伐之災,有刺于身,禽不敢萃,恭謙處世,勝名揚一時,讀之,真平了些浮躁之氣,少了些功利之心。

渾噩之時,讀伯溫之句,足以怡情,啟智。“心胸狹小,徒自傷悲”,舉細微之事,如周人有好姣服者,袂涅,攝而搔之,涅去迹存,其心妯妯然,五步而六視;某人好其妻,其妻美而額靥,蔽之以翟……凡此種種,耿懷區區,平添煩惱,徒自傷悲,與雨果之“比大地廣闊的是大海,比大海廣闊的是天空,比天空廣闊的是心懷”思想不謀而合。反省自身,确曾因發型之不如意,裙裾之花邊欠妥,某某不明其意之讪笑……諸煩事所擾,也算一愚。

伯溫言“婦人七出,有違人倫”,指責了後世薄情男人之卑劣。“夫婦人以夫者,淫也、妒也、不孝也、多言也、盜也,五德天下之惡……惡疾之與無子,豈人之所欲哉?……不矜其不幸而遂棄之,豈天理哉?”封建道德岐視婦子,伯溫指出女人不應該是男人的附屬品,揭露無恥之徒借聖人之口,使違人倫之舉神聖化,法律化之虛僞本質。于今讀來,也覺痛快。

慎微中有許多精美的篇章,如“目空一切,即且亡身”,以蜈蚣驕兵必敗,狂妄喪身“鼻涕蟲”之事,讓你深思;“适可而止,不沉其身”揭示樂極生悲,物極必反之理,是春風得意之時一劑清涼茶——切莫妄為。

徐一夔作序言,《郁離子》語言犀利,猶如太阿古劍出匣,所言不虛,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書。恰如管仲、商鞅變法之良謀,申不害、韓非子之法術,張儀、蘇秦之說詞,孫武、吳起之兵法……吾今讀伯溫之大智慧,竟隻拾了些雞毛蒜皮之小感悟,愧對伯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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