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霜帝國

貴霜帝國

曾存在于中亞的古代國家
貴霜帝國(英文:KushanEmpire;30年-375年),是曾存在于中亞的古代盛國(約公元1世紀至3世紀),在其鼎盛時期(105年—250年)疆域從今日的塔吉克斯坦綿延至裡海、阿富汗及恒河流域。前130年,月氏人南下征服大夏,把大夏分給與五個部族,每個部族有一個酋長,稱為翕侯,前1世紀初,五翕侯中的貴霜翕侯丘就卻消滅其他翕侯,統一五部落,建立起貴霜國,丘就卻打敗安息,南下攻擊喀布爾河流域和喀什米爾地區,後定都為高附(今喀布爾),初步奠定了帝國的基礎。丘就卻死後,其子閻膏珍(65—75年)繼位,又南下進兵印度,占領了恒河上遊地區。之後迦膩色伽一世(約78—102年)繼位,他是貴霜帝國最著名的君主。又南征印度,将都城遷至犍陀羅地區的富樓沙(即今巴基斯坦的白沙瓦),使這一地區成為帝國的統治中心。在100年時貴霜帝國的統治下的人口達到一千零二十萬人,在180年時,貴霜帝國統治下的人口達到1380萬人。貴霜帝國地處中亞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是中國絲綢、漆器、東南亞香料、羅馬玻璃制品、麻織品等貿易中轉站。貴霜帝國時期也是佛教開始發生重大變化的時間,為大乘佛教的傳播打下基礎。貴霜帝國鼎盛時期的疆域西起伊朗邊境,東至恒河中遊,北起錫爾河、蔥嶺、南至納巴達河。貴霜帝國被認為是當時歐亞四大強國之一,與漢朝、羅馬、安息并列。
    中文名:貴霜帝國 英文名:Kushan Empire 政體:君主制 主要宗教:印度教、佛教、襖教、希臘式佛教 常用語言:巴利語、大夏語、梵語、希臘語 首都:白沙瓦、迦畢試、塔克西拉等

曆史

崛起

由大月氏(dà ròu zhī)五翕侯貴霜翕侯部落建立。公元前5世紀~公元前2世紀初,月氏人遊牧于河西走廊西部張掖至敦煌一帶,勢力強大,為匈奴勁敵。約在武帝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漢使張骞至其國,以後往來漸密。國内分為休密、雙靡、貴霜、胖頓、都密五部歙侯。

公元前177年前不久,月氏擊破敦煌附近另一個小遊牧部落烏孫,殺其王難兜靡,奪其地,難兜靡子獵驕靡初生,其部落逃奔匈奴。公元前170年左右被匈奴擊敗,西遷中亞阿姆河流域。公元前125年征服巴克特利亞(由古希臘人在中亞建立的國家),統治整個阿姆河、錫爾河流域,大月氏部族一分為五,遷往東部山區,設五部翕侯統治,貴霜是其中一部。

公元1世紀中葉貴霜部翕侯丘就卻統一五部,建立貴霜帝國。丘就卻又南下攻擊喀布爾河流域和今喀什米爾地區,後定都為高附(今阿富汗的喀布爾),初步奠定了帝國的基礎。

鼎盛

公元1世紀60年代,貴霜已統治索格狄亞那、巴克特裡亞、喀布爾、坦叉始羅、犍陀羅、罽賓,可能還有西旁遮普。其後,無名王索特·麥格斯時期,貴霜向西擴展至赫拉特,控制了整個河間地區,并羁縻了康居和大宛。公元90年,貴霜王因求漢公主,被班超拒絕,遣副王謝率軍七萬攻超,為超所敗,納禮求和。班超一直不知貴霜王名,僅以“月氏王”呼之。2世紀初閻膏珍即位,再次征服印度次大陸西北部,在中亞将勢力範圍擴展至花剌子模,吞并錫斯坦,國勢大張,形成中亞的一個龐大帝國。

帝國版圖東起巴特那,西達赫拉特,南至納巴達河,北盡鹹海。都城遷至白沙瓦。183~199年,胡毗色伽二世在位期間,對中亞的控制減弱,康居、大宛擺脫羁縻,呼羅珊、花剌子模也脫離貴霜統治。衰敗迹象已經顯露。約213年,波調即位,貴霜勢力在中亞有所擴展,一度重新控制花剌子模,并同亞美尼亞庫斯諾依斯結盟共抗薩珊王朝。229年,他遣使至魏奉獻。233年,薩珊王阿爾達希爾一世率軍攻克錫斯坦後,經呼羅珊入花剌子模,接着攻入索格狄亞那、巴克特裡亞、喀布爾、坦叉始羅,給貴霜以緻命打擊。波調死後,貴霜仍保持着印度河以東地區的統治。

衰亡

貴霜帝國政權在婆蘇提婆死後,日益衰落。至公元3世紀已分裂為若幹小的公國,其年代和曆史是非常模糊的。這時西亞的薩珊波斯興起,開始向中亞、阿富汗和印度擴張,貴霜的勢力益削。至公元4世紀,東印度的笈多帝國興起後,再次統一北印度。這時西北印度貴霜諸王公的殘餘勢力,便處于笈多帝國的控制之下。北方的嚈哒對大月氏貴霜殘部攻擊,貴霜從此一蹶不振。在大夏故地的大月氏人仍保持獨立,後來(至公元5世紀)不斷受到嚈哒(白匈奴)的侵犯。大月氏在大夏(今阿富汗境内)的殘餘小國,一般認為在公元425年為嚈哒所滅。現代印度賈特人是他們的後人。

經濟

畜牧

作為遊牧民族的大月氏占據了水草肥美的中亞草原地區,人們飼養牛、綿羊、山羊、馬和駱駝。當地的馬尤為著名,漢武帝為獲得大宛的汗血寶馬,不惜勞師動衆,派貳師将軍李廣利兩次遠征。在一個貴霜時期的遺址中,馬骨占了動物骨殖總量的20%。

宗教

迦膩色伽崇信佛教。貴霜帝國佛教迅速傳播,丘就卻、迦膩色伽都是佛教的贊助者。迦膩色迦信奉大乘教派,從此印度佛教以大乘為主。兩漢三國時,外國僧人半數以上來自貴霜領地,他在首都建立起極其壯麗的寺院和佛塔。我國東晉高僧法顯巡禮印度時曾親眼看到過這些雄偉的建築物。他慨歎地說:“凡所經見塔廟,壯麗威嚴都無此比。”在迦膩色伽時期,傳說在迦濕彌羅(又譯為罽賓或濕婆,即克什米爾)曾舉行過佛典的第四次結集。脅尊者召集500高僧,世友為上首。經這次結集,使經、律、論三藏各成10萬頌,共960萬言。當東印度佛教已不是那麼興旺的時候,西北印度的富樓沙卻成了佛教的中心。

迦膩色伽雖然崇信佛教,但并不排斥其他宗教。在他的錢币的背面可以看到希臘的、蘇美爾的、埃蘭的、波斯的和印度的神像。這一方面反映了他對宗教的兼容并包的态度;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他所統治的帝國是廣大的。貴霜帝國的建立,為東西方之間的經濟來往和文化交流創造了有利條件。這也正體現了佛教的包容性。

文化

貴霜地處東西方交通要道,而且貴霜帝國出自文明水平不高的遊牧部族,加之境内又有各種文化傳統、宗教信仰迥然相異的民(種)族,這就為東西方文化在其境内融合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融合希臘、印度傳統的犍陀羅藝術即産生、發展、成熟于貴霜時代。貴霜的文化藝術和建築對中亞有很大影響。犍陀羅藝術于魏晉時期沿絲路傳入中國。

迦膩色伽保護學術。在他的宮廷裡有著名的佛教哲學家馬鳴、脅尊者和世友,還有著名的醫生阇羅迦和著名的建築師阿基西勞斯。後者即在富樓沙所建的大佛塔的希臘建築師。

貴霜帝國的建立,打開了南亞與中亞之間的屏障,為佛教 [6]  的東傳創造了有利條件。佛教傳入中國,最早的地方當為于阗(今中國新疆的和田市)。于阗位于塔裡木盆地南道的中心,為中西交通的要道。

據《洛陽伽藍記》和《大唐西域記》的記載,大約于公元前1世紀中葉,已有迦濕彌羅的高僧毗盧折那來此傳布佛法。佛教最早傳入中國中原地區,是在西漢末年。據《魏書·釋老志》所記,漢哀帝元壽元年(公元前2年)有大月氏王使伊存來長安口授佛經。

東漢以來,有不少大月氏、安息、印度和康居等國的僧人東來中國傳教。相傳最早來中國的印度高僧為迦葉摩騰和竺法蘭。東漢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他們在大月氏受漢使的邀請,同來洛陽,住在白馬寺,并在這裡編譯出《四十二章經》。這是最早的漢譯佛經。随着佛教在中國的流傳,魏晉以來,中國的僧人赴西天取經者也日益增多。至南北朝時代,佛教在中國開始盛行。著名的佛教三大石窟——敦煌、雲崗和龍門,就是從這一時代開始開鑿的。它們至今仍為世界聞名的佛教雕刻和繪畫藝術的寶藏。南北朝時期,中國的僧徒,各就所學,建立學派,為隋唐佛教全盛時期的到來作了重要準備。

君主

赫拉歐斯(Heraios1年~30年)

卡德菲茲王朝

丘就卻(迦德菲塞斯一世KujūlaKadphisesⅠ30年~78年),首位貴霜皇帝(45年~78年)

威瑪·塔克圖(VimaTakto78年~105年)

威瑪·卡德菲茲二世/閻膏珍(VimaKadphises,105年~127年在位)“無名王”索特爾·麥格斯(意為“偉大的救世主”)

迦膩色伽王朝

迦膩色伽一世(KanishkaI,127年~147年在位)

婆濕色伽(Vāsishka151年~155年)

胡毗色伽(Huvishka155年~187年)

波調/韋蘇提婆一世(VasudevaI191年~最少至230年),貴霜王朝最後一個偉大君主

韋蘇提婆王朝

迦膩色伽二世(KanishkaII226年~240年)

婆濕色伽(Vashishka240年~250年)

迦膩色伽三世(KanishkaIII255年~275年)

韋蘇提婆二世(VasudevaII290年~310年)

Chhu(310年?~325年?)

ShakaI(325年~345年)

Kipunada(350年~375年)

由于過去曆史學家不能解讀佉盧文,而各國的史料的内容又有矛盾,所以,過去一直都未能就貴霜王朝的各個君主整理出一個有系統的列表出來。

考古研究

國内常見的貴霜帝國曆史簡介多取材于武漢大學吳于廑教授主編的《世界古代史》,但該書編纂時1993年于阿富汗發現的臘跋闼柯/羅巴塔克銘文(RabatakInscription)尚未出土,故國内常見的簡介内容大多不符現今國際史學界的主流認識。

這些差異主要集中在王表方面,臘跋闼柯/羅巴塔克銘文是迦膩色伽一世即位後第一年成文,明确了迦膩色伽一世之前三任貴霜統治者的姓名為:

KujulaKadphises(丘就卻)

VimaTakto(閻膏珍)

VimaKadphises(無通用、公認的漢譯名,中文維基百科譯為閻珍)

同時還明确了他們三位與迦膩色伽一世(KanishkaI)的傳位都是父傳子。在該銘文出土前,學界對貴霜統治者的認識幾乎全部來自于中國古籍《後漢書》和出土的貴霜帝國古錢币,如《世界古代史》中所述,第三位國王VimaKadphises的統治未被發現,迦膩色伽一世被推測為閻膏珍時期的印度總督,這些錯誤觀點在臘跋闼柯銘文出土後已被澄清;同時,銘文出土前還曾有一位發現了其鑄造的錢币,但在王表中沒有位置的國王”SoterMegas“,2011年南開大學的楊巨平教授也撰文《”SoterMegas”考辨》,提出了較為合理的解釋。

綜上,貴霜帝國曆史資料存在很多差異很大的地方,這些疑義基本都可以追溯到93年出土的臘跋闼柯銘文上,讀者須注意鑒别所讀材料的寫作時期,注意勘誤。

考古發現

2012年10月,位于古絲綢之路東路北段上的甯夏西吉縣因雨水沖刷,出土了17枚經初步鑒定疑為古貴霜帝國的銅币。出土的錢材質為銅,圓形無孔,一面是文字,一面有牛等圖案。這是甯夏第一次發現該币種,中國國内隻有新疆曾有發現。貴霜錢币采用希臘打壓法制造、質地有金、銀、銅等材質。錢币正面往往以文字、人物與圖案設計并重、形制千姿百态、形狀近似圓形或橢圓形等;錢币背面常常是"貴霜化"了的希臘、伊朗和印度諸神。由于采用打壓法制造、造型多欠規整。銅質币可能因年代久遠、流通磨損、氧化鏽蝕等原因大多品相相對稍差。新疆樓蘭遺址及和田地區曾出土發現數十枚貴霜錢币。

貴霜與月氏關系的考古學觀察

确認了西遷中亞後的大月氏所遺留的考古學文化特征和分布範圍後,厘清古代月氏與貴霜的關系就成為必須面對的新課題。目前國内外學術界主流觀點認為:貴霜人是月氏人的分支,貴霜帝國是由月氏人建立的。

一、追迹西遷中亞的月氏

西北大學考古學術團隊在中國境内的甘肅、新疆等絲綢之路沿線區域開展了持續多年的考古調查、發掘和研究工作,确認古代月氏人的故鄉“敦煌、祁連間”不在河西走廊而在以東天山為中心的區域。進而在此基礎上,确認東天山地區約公元前5世紀—公元前2世紀期間分布的遊牧文化遺存應該是古代月氏的考古學文化遺存。從2009年起,該項研究工作從國内延伸到國外,從東天山延伸到烏茲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南部的西天山。尋找和确認西天山地區分布的古代月氏文化遺存,厘清古代月氏與大夏(巴克特裡亞)、貴霜、康居、粟特的關系成為新的課題。

西北大學與烏茲别克斯坦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和塔吉克斯坦科學院曆史、考古與民族學研究所組成中烏、中塔聯合考古隊,在西天山地區開展了持續多年的大範圍系統區域考古調查。在此基礎上,選擇若幹遺址進行了小規模科學精準的考古發掘,取得了重要的突破和進展。

中烏聯合考古隊于2015年—2016年發掘了烏茲别克斯坦撒馬爾罕市西南的撒紮幹(Sazagan)遺址,共發掘5座小型墓葬、一座大型墓葬和一處石構房址,确認其為公元前2世紀至公元1世紀的遊牧遺存。從墓葬形制、埋葬習俗、随葬品組合等方面看,撒紮幹的發現與哈薩克斯坦西南部、烏茲别克斯坦北部和中部的錫爾河、澤拉夫善河流域過去發現的一批古代遊牧人的墓葬文化特征基本相同,應屬同一考古學文化。從年代、分布區域和文化特征看,它們應與中國古代文獻記載的康居有關。撒紮幹的考古發現還告訴我們,撒馬爾罕盆地南緣、西天山北麓是古代康居的勢力範圍,古代月氏人的遺存應該在更南的區域尋找。

2016年秋,中烏聯合考古隊在西天山以南的阿姆河北側支流蘇爾漢河流域再次調查過程中,于烏茲别克斯坦蘇爾漢河州拜松市拉巴特村發現一處被當地居民蓋房取土破壞的墓地。

2017年—2018年,中烏聯合考古隊對拉巴特1号墓地進行了發掘,共清理了94座小型墓葬。除被破壞較嚴重、無法辨識形制的6座墓葬外,其餘為豎穴墓道偏室墓59座和豎穴土坑墓29座,并在一座墓的墓道内發現一具被肢解的女性骨骼。這批墓葬的葬式均為仰身直肢的單人一次葬;男性個體多随葬短劍、箭镞、削刀、帶扣、牌飾等武器及工具,并有雙耳罐、高足杯等陶器;女性個體多随葬具柄鏡、手镯、戒指、耳環、發帶等金銀銅鐵首飾,以及大量玻璃、費昂斯、蚌貝、瑪瑙、水晶等組成的串飾,也有雙耳罐、高足杯、單耳杯等陶器。

拉巴特墓地的發現,與20世紀50—90年代蘇聯考古學家在塔吉克斯坦西南部的圖爾哈(Turlhar)、阿魯克陶(Aruktau)、貝希肯特Ⅳ~Ⅶ号(BeshkentⅣ~Ⅶ)、考庫姆(Kokkum)、克希洛夫(Ksirov)等墓地,土庫曼斯坦東南部的巴巴沙夫(Babashov)墓地,烏茲别克斯坦東南部的阿伊爾塔姆(Ayrtam)墓地等處發現的文化面貌相同。墓葬地表構築圓形石圍或封堆,以豎穴墓道偏室墓和豎穴土坑墓為主,多為仰身直肢的單人一次葬,均出土了大量的随葬品。結合碳十四測年數據,包括拉巴特墓地在内,這類遺存的年代範圍可确認為公元前2世紀後半葉至公元1世紀前半葉。

這類遺存主要分布于包括今烏茲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南部的北巴克特裡亞地區河谷平原周邊的山前和丘陵地帶,墓葬形制、埋葬習俗均不見于巴克特裡亞地區公元前2世紀以前的考古學文化遺存,而與中國新疆東天山地區公元前5世紀—公元前2世紀期間的古代遊牧文化遺存面貌相似。這類遊牧遺存在時間、空間和文化特征上,與中國古代文獻所記大月氏西遷巴克特裡亞地區的曆史相合,應該是大月氏留下的考古學文化遺存。

二、貴霜與月氏關系的考古學觀察

确認了西遷中亞後的大月氏所遺留的考古學文化特征和分布範圍後,厘清古代月氏與貴霜的關系就成為必須面對的新課題。目前國内外學術界主流觀點認為:貴霜人是月氏人的分支,貴霜帝國是由月氏人建立的。但曆史事實是否真是如此呢?

從已有的考古資料看,巴克特裡亞地區在西方古代文獻中被稱為“千城之國”,僅在阿姆河北岸烏茲别克斯坦境内的蘇爾漢河河谷平原區域,已發現的青銅時代至中世紀的城址就達百餘座。自20世紀20年代開始,俄羅斯、法國、日本等國考古隊在該區域圍繞古代城址開展了大量考古工作,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其中卡爾查延(Khalchayan)、達爾弗津特佩(Dalverzin-Tepa)、鐵爾梅茲(Termez)等古城遺址的發掘,為研究蘇爾漢河河谷平原區域早期貴霜(即月氏統治下的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的曆史提供了重要資料。特别是在卡爾查延遺址,發現了宮殿、神廟等高等級建築遺迹,精美的建築裝飾構件,以及彩繪人物雕塑和表現戰争、狩獵、王家生活場景的壁畫等。發掘者認為,卡爾查延古城始建于希臘化時期,在早期貴霜時期進行大規模擴建并成為這一時期宗教、文化和政治的中心。從現有的考古資料來看,蘇爾漢河流域發現的從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的文化遺存最為豐富,且兩個時期文化連續發展的脈絡清晰。因此,可以認為蘇爾漢河流域是早期貴霜人的主要活動地域。

以往的考古工作側重于古代城址遺存,與城址同時期的墓葬發現和發掘很少。在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的考古發現中,目前僅在鐵爾梅茲、卡姆普爾特佩、達爾弗津特佩、亞蘭格杜什特佩(Yalangtush-Tepa)等古城遺址附近,發現了少量地面式龛室墓。這類墓葬被稱為“納烏斯(Nauc)”,分布于河谷平原農業區域内的古代城址和要塞附近,出現于公元前2世紀晚期,部分沿用至公元4世紀。該類墓葬墓室為用泥磚構築帶券頂的龛室式,單室或多室。墓室内人骨淩亂缺失,埋葬形式應屬多人二次遷入葬。随葬雙耳罐、高足杯等陶器,以及少量貴霜錢币和裝飾品。發掘者認為這種埋葬形式受到瑣羅亞斯德教的影響,是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河谷平原農業區的典型墓葬之一。這類墓葬從早期貴霜時期沿用至貴霜帝國時期,代表了貴霜人長期沿襲的一種文化傳統。

分布于河谷平原地區的這類地面式龛室墓遺存,與分布于山前、丘陵區域的以拉巴特墓地為代表的地下式偏室墓和豎穴墓遺存,在公元前2世紀末至公元1世紀同時存在,且随葬陶器的形式、組合基本一緻。過去不少學者根據這兩類遺存的共時性和陶器的相似性,将它們視為同一文化,認為它們都屬于早期貴霜或貴霜人的墓葬。

在典型農業地區,古代農業人群大量使用陶器并普遍制作陶器。因此,将陶器作為區分和确認不同考古學文化和研究同一考古學文化發展演變的典型器物,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遊牧人群不會像農業人群那樣大量使用陶器,他們會更多地使用易攜帶和不易碎的金屬器、皮具和木器。同時,由于技術和原料的限制,他們也很少制作陶器。遊牧人群通常使用農業人群生産的陶器,這種現象已經被東天山、費爾幹納盆地等地區的考古發現所證實。

這兩類遺存在分布區域、墓葬形制、葬式葬俗、随葬品組合及其所反映出的經濟形态、文化傳統等方面,均存在明顯的差異。結合曆史文獻可以認為,以拉巴特墓地為代表的遺存,應該屬于以遊牧為主的月氏人;而地面式龛室墓,則屬于以灌溉農業為主的貴霜人。兩者是同時存在、聯系密切但又屬于不同人群的文化遺存。從考古學文化上将月氏和貴霜的遺存區别開來,對于厘清月氏與貴霜的關系意義重大。

三、深掘貴霜文化的内涵

從已知的曆史文獻資料和考古資料看,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巴克特裡亞地區人群構成複雜,河谷平原農業區至少存在巴克特裡亞原住民、印度移民、波斯後裔和希臘後裔等來源不同的人群。除了反映瑣羅亞斯德教信仰的遺存外,還存在大量反映希臘宗教、印度宗教信仰的遺存。因此,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的墓葬不應該隻有地面式龛室一種形式,還應該有其他埋葬形式。

從巴克特裡亞地區已有的考古資料可知,除了在青銅時代的遺址附近發現和發掘了同時期的大量墓葬外,河谷平原内分布的早期鐵器時代、波斯帝國時期、希臘化時期、早期貴霜和貴霜帝國時期的墓葬均很少發現。

為填補這一空白,中烏聯合考古隊在過去很少做工作的蘇爾漢河河旁二三級階地上開展了持續的調查、勘探工作。2018年至2019年,在蘇爾漢河上遊東岸三級階地上發現了一處古代大型公共墓地——謝爾哈拉卡特(Serkharakat)墓地。該墓地位于蘇爾漢河州烏尊市謝爾哈拉卡特村,東距著名的卡爾查延古城遺址約2公裡,經勘探确認該墓地現存分布面積約5萬平方米,是目前在蘇爾漢河流域發現的青銅時代以後規模最大的古代墓地。

考古隊2019年春季對該墓地進行了小規模發掘,共清理38座墓葬和15座灰坑。資料顯示該墓地使用年代跨度較大,包含青銅時代直至中世紀的遺存,其中以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的墓葬為主,包含15座豎穴墓道偏室墓、4座豎穴墓道端室墓和6座斜坡墓道端室墓。這批墓葬與以拉巴特墓地為代表的遺存相比,随葬品顯得較為匮乏;陶器形式相同,但器形普遍偏小且多無使用痕迹,具有明顯的明器特征。墓葬形式多樣,葬式葬俗中單人一次葬、單人二次擾亂葬、雙人一次和二次擾亂葬共存。這樣的現象真實反映了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河谷平原區域多個人群、多元文化的曆史,與以拉巴特墓地為代表的遊牧人群的墓地内墓葬形式、葬式葬俗等相對單一的文化面貌形成鮮明對比。

2019年冬季,中烏聯合考古隊繼續沿着蘇爾漢河上遊東岸進行系統考古調查,發現和确認了提什克特佩(Tishk-Tepa)、契納爾特佩(Chinar-Tepa)、庫爾幹特佩(Kurgan-Tepa)、卡拉伊爾特佩(Karayl-Tepa)等包含貴霜時期遺存的遺址。其中庫爾幹特佩和契納爾特佩屬于首次發現。聯合考古隊對保存較好的契納爾特佩進行了測繪、勘探和小規模發掘。

契納爾特佩是位于蘇爾漢河東岸河旁台地邊緣的一座小型城址,中心為凸出地面的高台,頂部由兩個平面呈矩形的台基組成。北側台基略大,高約15米,南北長約100米,東西寬60餘米。南側台基較小,高約10米,東西長60米、南北寬50米。中心城址東、北側的平台上有突出地表的房屋基址,初步判斷整個遺址區面積約10萬平方米。在遺址區内采集了早期貴霜和貴霜帝國時期的錢币以及大量高足杯、雙耳罐、陶缽等早期貴霜至貴霜帝國時期的典型陶器标本。從居址采集的土樣中浮選出稻米和葡萄種子碳化遺存,經加速質譜測年的年代範圍分别在公元前45年—公元85年和公元前85年—公元75年。

更為重要的是在城址南、北兩側的台地上發現兩處公共墓地,已探明40餘座墓葬。在北側墓地發掘了一座殘存的墓葬。該墓葬僅存墓室底部,四壁用泥磚平鋪砌築,墓室内散亂堆積大量人骨,出土了帶有熏燒痕迹的陶片和少量玻璃珠飾。經鑒定墓室内至少埋葬了4個個體,并且人骨殘缺不全,均為二次遷入葬。根據墓葬形制和埋葬習俗判斷,該墓葬是被破壞的地面式龛室墓,為貴霜人的典型墓葬。采集自該墓葬内人骨标本的測年數據顯示的年代範圍是公元前20年—公元130年。調查勘探發現,墓地内除已經确認的地面式龛室墓外,還存在地下式的端室墓、豎穴土坑墓等形式的墓葬。

契納爾特佩貴霜時期城址和多種類型墓葬的同時發現,在巴克特裡亞早期貴霜和貴霜帝國時期考古的曆史上尚屬首次。這樣的發現,為探讨貴霜聚落空間布局、墓葬特征及多元文化面貌提供了更全面的考古資料。

根據目前所掌握的考古新資料,并參照東西方古代文獻和考古出土文獻的記載,可以認為:公元前2世紀後半葉至公元1世紀前半葉,北巴克特裡亞地區河谷平原周邊的丘陵、山前地帶分布的以拉巴特墓地為代表的遺存,在時間、空間和文化特征上,與中國古代文獻所記大月氏西遷巴克特裡亞地區的曆史相合,應該是大月氏留下的考古學文化遺存。

同時期北巴克特裡亞地區蘇爾漢河流域河谷平原地區分布的以卡爾查延、達爾弗津特佩等遺址為代表的農業文化遺存,雖與周邊的遊牧文化遺存關系密切,但卻是經濟形态和文化特征完全不同的人群。這類遺存在經濟、文化、政治方面都繼承了希臘-巴克特裡亞的傳統。因此,可以認為,這類遺存是大月氏統治下的早期貴霜的考古學文化,貴霜人是希臘-巴克特裡亞遺民的一部分,并不是月氏人的分支。其後的貴霜帝國延續的是早期貴霜的文化傳統而不是月氏文化,建立貴霜帝國的應該是貴霜人而不是月氏人。

歐美各國以及俄羅斯、日本等國的學術界,長期以來對絲綢之路考古研究進行了堅持不懈的努力,積累了大量的研究資料和學術成果,占有着絲綢之路考古研究領域的話語權和研究主導權。但是,西方學術界對古代絲綢之路的關鍵區域中亞地區的考古研究,多站在以歐洲為中心的視角,關注古代波斯、希臘、斯基泰等對中亞的影響。西北大學考古學術團隊以古代月氏文化為切入點的絲綢之路考古研究,站在東方的視角研究古代中亞,并挑戰國際學術界的一些主流觀點。目前,他們正在通過多學科的方法和技術手段,完善證據鍊條,力求使全新的研究結論獲得國際學術界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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