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潛

沈德潛

清代詩歌批評家
沈德潛(1673年12月24日—1769年10月6日),字碻(què)士,号歸愚,江蘇蘇州府長洲(今江蘇蘇州)人。清代大臣、詩人、著名學者。乾隆元年(1736年),薦舉博學鴻詞科,乾隆四年(1739年),以六十七歲高齡得中進士,授翰林院編修,乾隆帝喜其詩才,稱其“江南老名士”。曆任侍讀、内閣學士、上書房行走,乾隆十四年(1749年)升禮部侍郎,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加禮部尚書銜,乾隆三十年(1765年),封光祿大夫、太子太傅。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病逝,年九十七,贈太子太師,祀賢良祠,谥文悫(què)。後因卷入徐述夔案,遭罷祠奪官。作為葉燮門人,沈德潛論詩主“格調”,提倡溫柔敦厚之詩教。其詩多歌功頌德之作,但少數篇章對民間疾苦有所反映。所著有《沈歸愚詩文全集》。又選有《古詩源》《唐詩别裁》《明詩别裁》《清詩别裁》等,流傳頗廣。
  • 本名:沈德潛
  • 别名:沈歸愚
  • 字:碻士
  • 号:歸愚
  • 所處時代:清代
  • 民族族群:漢族
  • 出生地:長洲
  • 主要作品:《古詩源》、《唐詩别裁》
  • 主要成就:在詩論上提倡“格調說”

人物生平

花甲進士

沈德潛出身吳興沈氏一支,康熙十二年(公元1673年)十一月十七日生于蘇州府長洲縣葑門外竹墩村(今蘇州市姑蘇區楊枝塘)。早年家貧,從二十三歲起繼承父業,以授徒教館為生,過了四十餘年的教館生涯。盡管處境并不如意,但他并未棄學,在奔波生活之餘,勤奮讀書,十六歲前已通讀《左傳》《韓非子》《尉缭子》等書。他早年師從葉燮學詩,曾自謂深得葉燮詩學大義,所謂“不止得皮、得骨,直已得髓”,其自負可見一斑。

沈德潛熱衷于功名,但這樣一個滿腹才學的讀書人,竟然科舉屢不中,康熙三十三年(公元1694年)被錄為長洲縣庠生後,四十年間屢試落第。雍正十二年(公元1734年),應博學鴻詞科考試又被朝廷斥貶,他的詩作被禁止流傳。四十歲所作《寓中遇母難日》中自表:“真覺光陰如過客,可堪四十竟無聞,中宵孤館聽殘雨,遠道佳人合暮雲。”凄清之意和不甘寂寞的心情溢于言表。從二十二歲參加鄉試起,他總共參加科舉考試十七次,最終在乾隆四年(1739年)才中進士,時年六十七歲,從此跻身官宦,備享乾隆榮寵。

天子詞臣

乾隆七年(1742年),授翰林院編修。次年遷左中允。累遷侍讀、左庶子、侍講學士,充日講起居注官。此時沈德潛已年過七旬,乾隆皇帝召其讨論曆代詩源,他博古通今,對答如流,乾隆大為賞識,稱之為江南老名士,并對大臣們說:“我和沈德潛的友誼,是從詩開始的,也以詩終。”

乾隆十二年(1747年),命在尚書房行走,又擢禮部侍郎。次年,充會試副考官,以原銜食俸。

乾隆十四年(1749年),沈德潛乞歸,乾隆命以原品緻仕,後又為他的《歸愚詩文鈔》寫了序言,并賜“禦制詩”幾十首與他。在詩中将他比作李(白)、杜(甫)、高(啟)、王(士祯)。

七十七歲的沈德潛辭官歸裡,屋居木渎山塘街,著書作述,并任蘇州紫陽書院主講,以詩文啟迪後生,頗得贊譽。後獲特許,在蘇州建生祠,祠址在滄浪亭北的可園西側。

乾隆十七年(1752年)正月,乾隆召賜曲宴,恰逢德潛八十大壽,遂題賜匾額曰“鶴性松身”。

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加禮部尚書銜。其間曾為父母乞诰命,乾隆給三代封典,并賜詩,其中有句雲:“我愛德潛德,淳風挹古福。”侍郎錢陳群在旁唱和曰:“帝愛沈潛德,我羨歸愚歸。”賜詩與和詩中巧妙地嵌入沈德潛的名“德潛”、号“歸愚”,一時被傳為藝林盛事。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皇帝南巡,沈德潛及錢陳群迎駕于常州,乾隆賜詩,并稱二人為“大老”。

乾隆三十年(1765年),乾隆帝再度南巡,沈德潛仍迎駕常州,加太子太傅,賜其孫維熙舉人。

身後榮辱

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九月七日,沈德潛去世,終年九十七歲。追封太子太師,賜谥文悫,入賢良祠祭祀。乾隆還為其寫了挽詩,以錢(陳群)沈二人并稱“東南二老”,極一時之榮。

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江蘇東台縣發生徐述夔詩案。已故舉人徐述夔所著《一柱樓集》詩詞被認為悖逆朝廷,引起一場文字獄,沈德潛因生前在書中為徐寫傳而受株連。乾隆大怒之下,親筆降旨追奪沈德潛階銜、罷祠、削封、仆碑。

主要影響

詩論

沈德潛年輕時曾受業于葉燮,他的詩論在一定程度上受葉燮影響,但不能繼承葉燮理論中的積極因素。他論詩的宗旨,主要見于所著《說詩晬語》和他所編的《古詩源》《唐詩别裁集》《明詩别裁集》《國朝詩别裁集》(後名《清詩别裁集》)等書的序和凡例。沈德潛強調詩為封建政治服務,《說詩晬語》開頭就說:“詩之為道,可以理性情,善倫物,感鬼神,設教邦國,應對諸侯,用如此其重也。”同時提倡“溫柔敦厚,斯為極則”(《說詩晬語》卷上),鼓吹儒家傳統“詩教”。

在藝術風格上,他講究“格調”,所以他的詩論一般稱為“格調說”。所謂“格調”,本意是指詩歌的格律、聲調,同時也指由此表現出的高華雄壯、富于變化的美感。其說本于明代七子,故沈氏于明詩推崇七子而排斥公安、竟陵,論詩歌體格則宗唐而黜宋。

他的所謂“格”,是“不能竟越三唐之格”(《說詩晬語》卷上),“詩至有唐,菁華極盛,體制大備”,而“宋元流于卑靡”(《唐詩别裁集·凡例》)實質上與明代前、後七子一樣主張揚唐而抑宋。所謂“調”,即強調音律的重要性,他說:“詩以聲為用者也,其微妙在抑揚抗墜之間。讀者靜氣按節,密詠恬吟,覺前人聲中難寫、響外别傳之妙,一齊俱出。朱子雲:‘諷詠以昌之,涵濡以體之。’真得讀詩趣味。”

但沈氏詩論的意義和明七子之說實際是不同的。因為他論詩有一個最重要和最根本的前提,就是要求有益于統治秩序、合于“溫柔敦厚”的“詩教”。其《說詩晬語》第一節就說:“詩之為道,可以理性情,善倫物,感鬼神,設教邦國,應對諸侯,用如此其重也。”

這首先是從有益于封建政治來确定詩的價值。他也講“其言有物”和“原本性情”,卻提出必須是“關乎人倫日用及古今成敗興壞之故者,方為可存”,如果“動作溫柔鄉語”,則“最足害人心術,一概不存”(見《國朝詩别裁集·凡例》)。所以,按“詩教”的标準衡量,唐詩已經不行了。在宗唐和講求格調的同時,還須“仰溯風雅,詩道始尊”(《說詩晬語》)。因而沈氏的論調,和桐城派古文家雖推重唐宋八家之文,同時卻認為他們的思想仍不夠純正,還須追溯到儒家經典的态度非常相似。在詩歌的風格上,沈德潛把“溫柔敦厚”的原則和“蘊藉”的藝術表現混為一談,主張中正平和、委婉含蓄而反對發露。又說:“樂府之妙,全在繁音促節,其來于于,其去徐徐,往往于回翔屈折處感人,是即依永和聲之遺意也。”

詩歌史論

由于對曆代詩歌做過廣泛的研究,沈德潛對詩歌史也有一些犀利的見解。

沈德潛的詩歌史論,最值得注意的還是明代部分。清初詩家出于亡國之痛,對明代學術和文學都有不少情緒化的過甚之辭,沈德潛則在距離拉開之後,能以較平和的态度對待明代詩歌,甚至給明代複古派以較正面的評價。《說詩晬語》指出:“永樂以還,崇台閣體,諸大老倡之,衆人應之,相習成風,靡然不覺。李賓之(東陽)力挽頹瀾,李(夢陽)、何繼之,詩道複歸于正。”不僅如此,他又進一步駁錢謙益之說雲:“李獻吉雄渾悲壯,鼓蕩飛揚;何仲默秀朗俊逸,回翔馳驟。

同是憲章少陵,而所造各異,骎骎乎一代之盛矣。錢牧齋信口掎摭,謂其‘摹拟剽賊,同于嬰兒學語’。至謂‘讀書種子,從此斷絕’。此為門戶起見,後人勿矮人看場可也。”他的論斷為《四庫提要》所采納,後人亦多許其持論平允。對于李攀龍,《說詩晬語》也将其拟古詩與七律區别對待,褒貶持平:“李于鱗拟古詩,臨摹已甚,尺寸不離,固足招诋諆之口。而七言近體,高華矜貴,脫去凡庸,正使金沙并見,自足名家。過于回護與過于掊擊,皆偏私之見耳。”起初他在《明詩别裁集》裡評李攀龍七律“已臻高格,未極變态”,基本還是沿襲王世貞《藝苑卮言》之說,至此已略有修正,足見經過仔細斟酌,絕非率爾輕發。

沈德潛的詩有很多是為統治者歌功頌德之作。《制府來》《曉經平江路》《後鑿冰行》等反映了一些社會現實。但又常帶有封建統治階級的說教内容,如《觀刈稻了有述》,一方面反映天災為患,民生塗炭的情景:“今夏江北旱,千裡成焦土。荑稗不結實,村落虛煙火。天都遭大水,裂土騰長蛟。井邑半湮沒,雲何應征徭?”另方面卻又勸百姓要安貧樂道:“吾生營衣食,而要貴知足。苟免餒與寒,過此奚所欲。”因此多缺乏鮮明生動的氣息。近體詩中有一些作品如《吳山懷古》、《月夜渡江》、《夏日述感》等,尚清新可誦,有一定功力。

曆史評價

清高宗愛新覺羅·弘曆:夫德潛之詩,遠陶鑄乎李、杜,而近伯仲乎高、王矣。乃獨取義于昌黎“歸愚”之雲者,則所謂去華就實,君子之道也。(《清詩别裁》)

清代學者王昶:先生獨綜今古,無藉而成,本源漢魏,效法盛唐,先宗老杜,次及昌黎、義山、東坡、遺山,下至青邱、崆峒、大複、卧子、阮亭,皆能兼綜條貫。嘗自進其全集,禦制叙言以高、王為比,誠定論也。(《湖海詩傳·蒲褐山房詩話》)

清代詩人袁枚:公逡巡恬淡,不矜持,不驕傲,不幹進,不趨風旨。下直蕭然,繩扉皂绨,如訓蒙叟,或奏民間疾苦流涕言之;或薦人才某某展意無所依回;或借詩箴規,籲堯咈舜,務達其誠乃已。諸大臣皆色然駭,而上以此愈公。(《小倉山房文集》卷三《太子太師禮部尚書沈文悫公神道碑》)

清代詩人張維屏:文悫詩綜貫今古,專尚盛唐,中年以前多精心結撰之作,如造化理所無到者,人方識辛苦……”“晚年情性所至,稱心而言,然亦範我馳驅,不以名位既高肆為野戰。即以詩觀,亦足征神明之強,故天之厚以福澤,非偶然也。(《文獻征錄》卷五)

清代文學家洪亮吉:沈文悫之學古人也,全師其貌,而先已遺神。(《北江詩話》)

晚清詩人文廷式:本朝詩學,沈歸愚壞之,體貌粗具,神理全無。動以別裁自命,淺學之士,為其所刦,遂至千篇一律,萬喙雷同。至紀文達之批蘇詩,逞我臆談,損人天趣,風雅道喪,非此種論議職其咎乎?姚姜塢援鹑堂筆記謂歸愚以帖括之餘,研究風雅,可謂助我張目者也。(《琴風馀譚》)

《清史稿》:①德潛少受詩法於吳江葉燮,自盛唐上追漢、魏,論次唐以後列朝詩為别裁集,以規矩示人。承學者效之,自成宗派。②國家全盛日,文學侍從之臣,雍容揄揚,潤色鴻業。人主以其閒暇,偶與赓和,一時稱盛事。未有彌歲經時,往複酬答,君臣若師友,如高宗之於陳群、德潛。嗚呼,懿矣!當時以儒臣被知遇,或以文辭,或以書畫,錄其尤著者。視陳群、德潛恩禮雖未逮,文采要足與相映,不其盛欤!

民國小橫香室主人:沈德潛歸老山林,主盟風雅,十餘年間,四方人士望走其門,天下以為巨人長德,景星慶雲。(《國朝耆獻類征初編》卷八十四)

主要作品

沈德潛《西湖志纂》

沈德潛的著作,有《沈歸愚詩文全集》七十三卷,清乾隆刻本,二十四冊。全集包括《歸愚詩鈔》二十卷、《詩鈔馀集》十卷、《詩馀》一卷、《歸愚文鈔》二十卷、《文鈔馀集》八卷、《矢音集》四卷、《歸田集》三卷、《八秩壽序壽詩》一卷、《說詩晬語》二卷、《浙江通省志圖說》一卷、《黃山遊草》一卷、《台山遊草》一卷、《南巡詩》一卷、《沈德潛自訂年譜》一卷等。

人物争議

從67歲中進士到97歲離世,沈德潛在他人生最後30年裡風光無限,但他死後10年(乾隆四十四年)即被奪去贈官,罷祠削谥,并遭仆碑之辱,究其原因也是因詩而得禍,他被卷進了兩起文字獄。

乾隆二十六年,沈德潛将自己編好的《國朝詩别裁集》呈送給乾隆,請求為之作序。乾隆看了這部詩選後,感到很不愉快,他對沈德潛把錢謙益的詩放在首位表示不滿,他認為錢謙益是個有才無行的文人,“居本朝而妄思前明者,亂民也;有國法存,至身為明朝達官而甘心複事本朝者,雖一時權宜,草昧締構所不廢,要知其人則非人類也。其詩自在聽之可也,選以冠本朝不可,在德潛則尤不可”(《禦制文初集》卷十二《沈德潛選國朝詩别裁集序》)。乾隆對這部别裁集很有意見,但當時并沒有追究沈德潛的責任,隻是命内廷翰林重新修改,再去刊行,還給沈德潛找了台階下:“豈其老而耄荒,子又不克家門,下士依草附木者流,無達大義具巨眼人捉刀所為,德潛不及細檢乎?”(《禦制文初集》卷十一《沈德潛選國朝詩别裁集序》)沈德潛對此感激不盡:“'谕:國朝詩不應以錢謙益冠籍,今已命南書房諸臣删改,重付镌刻,外人自不必議汝也。體恤教誨,父師不過如此矣。”(《沈德潛自訂年譜》)。

沈德潛的《國朝詩别裁集》雖卷進了錢謙益詩文案,但對他的名聲影響并不大,沈德潛死後獲罪的主要原因是卷進了徐述夔的《一柱樓詩》案。

徐述夔是江蘇泰州人,有《一柱樓小題詩》刊刻流行。在《一柱樓詩》前有一篇沈德潛寫的《徐述夔傳》作為序文,在傳中極力稱贊徐述夔,“稱其品行文章皆可為法”(《清史稿卷三百五.沈德潛傳》)徐述夔死後,其孫徐食田與東台監生蔡嘉樹之弟弟奪田産,兩家結怨。

蔡嘉樹看到《一柱樓詩》裡面有許多詩句如“明朝期振,一舉去清都”、“大明天子重相見,且把壺(諧胡)兒擱半邊”等,于乾隆四十二年四月投書上告,但當時的地方官員未能及時處理。同年八月,又有如臯縣民童志磷投書到江蘇學政劉镛處,劉镛立即禀呈乾隆。乾隆對此案極為關注,對作傳的沈德潛,乾隆開始還是網開一面:“至沈德潛為此等人作傳贊揚,亦屬非是,念其已經身故,姑免深究。”

說詩晬語

但随着案情的展開,乾隆的态度發生了變化。他曾谕令各級地方官員嚴查不法詩文,但江蘇的地方官員竟敢怠慢,令其大為光火,對沈德潛,乾隆昔日的恩寵一掃而盡:“沈德潛并無為國家出力之處,朕特因其留心詩學,且憐其晚成,不數年擢為卿貳。乞休後,複賞給尚書銜,令其在籍食俸,恩施至為優渥,理應謹慎自持,勵圖報效,乃敢為逆犯徐述夔作傳,視其悖逆之詞恬不為怪,轉為贊揚,實為喪盡天良,負恩無恥,使其身在,必當重治其罪。”(《清實錄·高宗實錄》卷一零六九)乾隆讓大學士九卿們讨論如何處置沈德潛,最後決定奪官罷祠,削谥仆碑。

至于沈德潛為什麼要給徐述夔寫傳,後來乾隆也弄清楚了:“徐述夔家饒于赀,德潛為之作傳,不過圖其潤筆,貪小利而谀大逆。”(《懷舊詩》,《禦制詩四集》卷五十九)。乾隆雖然治了沈德潛的罪,但他對沈德潛的感情還是很複雜的。乾隆四十四年,他寫了一系列的《懷舊詩》,列了大學士梁詩正、刑部尚書張照、吏部尚書汪由效、刑部尚書銜原刑部侍郎錢陳群、禮部尚書銜原禮部侍郎沈德潛五人。在詩的序言裡,乾隆不無辛酸地寫道:“今作懷舊詩,仍列詞臣之末,用示彰瘅之公,且知餘不負德潛,而德潛實負餘也。”(《禦制詩四集》卷五十九)

史料索引

《清史稿·列傳第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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