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

陸機

西晉著名文學家、書法家
陸機(261年-303年),字士衡,吳郡吳縣(今江蘇蘇州)人。西晉著名文學家、書法家。[1]陸機在孫吳時曾任牙門将,吳亡後出仕西晉,太康十年(289年),陸機兄弟來到洛陽,文才傾動一時,受太常張華賞識,此後名氣大振。時有“二陸入洛,三張減價”之說。曆任太傅祭酒、吳國郎中令、著作郎等職,與賈谧等結為“金谷二十四友”。太安二年(303年),陸機去世後,還葬雲間,今其墓周河套尚存遺址,仍可辨認。
    本名:陸機 别名:陸平原 字:士衡 所處時代:孫吳→西晉 民族族群:漢族 出生地:吳郡橫山 主要作品:《辨亡論》《平複帖》 主要成就:西晉詩壇的代表之一,被譽為“太康之英”

人物生平

荊衡杞梓

陸機生于吳郡橫山(今江蘇昆山),籍貫為吳郡吳縣(今江蘇蘇州)。他出身名門士族,為孫吳丞相陸遜之孫,其父陸抗亦為孫吳後期名将,官拜大司馬。陸機為陸抗第四子,身長七尺,聲如洪鐘。年少時有奇才,文章蓋世,傾心儒家學術,非禮不動。

鳳凰三年(274年),陸抗逝世,陸機與其兄陸晏、陸景、陸玄及弟陸雲分領陸抗部曲,擔任牙門将。

太康元年(280年),陸機二十歲時孫吳滅亡,他于是退居家鄉,閉門勤學,累積十餘年。由于陸機父祖宗親在孫吳都位居将相,功勳卓著,他深深感慨吳末帝孫皓抛棄祖業,投降西晉。便評論孫權得天下、孫皓亡天下的原因,又追述自己祖父、父親的功業,于太康九年(288年)創作了《辨亡論》(分上、下兩篇)。

二陸入洛

太康十年(289年),陸機與弟弟陸雲一同來到京師洛陽,初入洛陽時,二人志氣高昂,自認為是江南名族,不重視中原人士,隻拜訪當時的名士、太常張華。張華一向重視陸機的名聲,陸機與張華相見便感到一面如故,他欽佩張華的德望風範,以師長的禮儀對待他(後張華遇害,陸機為他作了诔文,又創作《詠德賦》來悼念他)。張華說:"伐吳之戰,獲得了兩個俊士。"并把他們推薦給諸公,使得二陸名氣大振。時有"二陸入洛,三張減價"之說("三張"指張載、張協和張亢)。

志匡世難

太熙元年(290年),太傅楊駿征召陸機任祭酒。元康元年(291年),晉惠帝皇後賈南風發動政變,誅殺楊駿。

元康二年(292年),陸機接連擔任太子洗馬、著作郎。他喜歡交遊權貴門第,與外戚賈谧親善,為"金谷二十四友"(一作魯公二十四友)之一,因而遭到譏諷。

元康四年(294年),吳王司馬晏出京鎮守淮南,任命陸機為吳國郎中令。元康六年(296年),随吳王遊梁、陳之地,其冬,轉任尚書中兵郎。元康七年(297年),轉為殿中郎。

元康八年(298年),陸機出補著作郎。

永康元年(300年),趙王司馬倫發動政變,誅殺賈後并輔政後,陸機被請為相國(司馬倫)參軍。因參與誅讨賈谧有功,賜爵關中侯,不久,司馬倫将要篡位,任命他為中書郎。

永甯元年(301年),三王(齊王司馬冏、河間王司馬颙、成都王司馬穎)舉義,誅殺篡位的司馬倫,齊王司馬冏認為陸機任中書之職,懷疑加司馬倫九錫以及惠帝禅诏之文陸機有參與,于是收捕陸機等九人交付廷尉治罪。仰賴成都王司馬穎、吳王司馬晏一齊救援疏理,陸機才得以減免死刑,被流放邊地,遇到大赦才沒去。當時中原多難,與陸機交好的江南名士顧榮、戴淵等都勸陸機回到江南,陸機仗着才能聲望,志在匡正世難,所以不從。司馬冏主政後,恃功自誇,受爵位不禮讓,陸機厭惡他,便作了《豪士賦》來諷刺司馬冏。司馬冏仍未覺悟,而最終失敗被殺。

當時,成都王司馬穎推讓功勞而不自居,慰勞下士。陸機既感謝他救過自己的恩德,又見朝廷屢有變異禍難,認為司馬穎必定能使晉室興隆,于是委身于他。司馬穎讓陸機參大将軍軍事,任平原内史,後世遂稱其為"陸平原"。

河橋鼓哀

太安二年(303年),司馬穎與河間王司馬颙起兵讨伐長沙王司馬乂,讓陸機代理後将軍、河北大都督,率領北中郎将王粹、冠軍将軍牽秀等各軍共二十多萬人。陸機因家中三代為将,是道家所忌諱的,外加客居他鄉做官,位居群士之上,王粹、牽秀等都有怨恨之心,所以陸機堅決請求辭去都督之職。司馬穎不同意。陸機同鄉人孫惠也勸陸機把都督之職讓給王粹,陸機說:"你是說我要躊躇躲避賊子,正好會招緻災禍。"于是就任。司馬穎對陸機說:"如果事情成功,封你為郡公,任台司之職,将軍你要努力啊!"陸機說:"從前齊桓公因信任管夷吾而建立九合諸侯之功,燕惠王因懷疑樂毅而失去将要成功之業,今天的事,在您不在我啊!"司馬穎的左長史盧志内心嫉恨陸機得寵,對司馬穎進言道:"陸機自比于管子、樂毅,把您比作昏君,自古以來命将派兵,沒有臣子欺淩國君而可以成事的。"司馬穎沉默不語。

陸機開始治軍時,軍旗折斷,他内心很是厭惡。軍隊列陣出發,從朝歌至河橋,鼓聲傳數百裡,自從漢魏以來,還不曾有過這樣盛大的出兵場面,長沙王司馬乂挾持惠帝與陸機在鹿苑交戰,陸機軍大敗,赴七裡澗而死的士兵如同積薪,澗水為此不流,将軍賈棱也戰死。

華亭鶴唳

當初,宦官孟玖及其弟孟超一并被司馬穎寵幸。孟超率領一萬人任小都督,還未交戰,就放縱士兵擄掠,陸機逮捕了主兇。孟超帶鐵騎百餘人,徑直到陸機麾下搶人,回頭對陸機說:"貉奴(北人對南人的蔑稱)能作都督嗎?"陸機的司馬孫拯勸陸機殺了他,陸機不同意。孟超公開對衆人說:"陸機将要謀反。"并向孟玖去信,誣陷陸機懷有二心,不願盡快決戰。後在作戰時,孟超又不願受陸機管轄,輕易率兵獨自進軍而覆沒。孟玖卻懷疑是陸機殺了他,便向司馬穎進讒言,說陸機有異志。将軍王闡、郝昌、公師藩等都被孟玖利用,與牽秀等共同證明。司馬穎大怒,讓牽秀秘密逮捕陸機。

當晚,陸機夢見黑車帷纏住車子,手撕扯不開,天亮後牽秀的部隊就到了。陸機脫下戎裝,穿上白帢,與牽秀相見,神态自若,對牽秀說:"自從吳國覆滅,我兄弟宗族蒙受大晉重恩,入朝陪侍帷幄,剖符帶兵。成都王把重任交給我,我推辭卻沒有獲準。今日被殺,難道不是命嗎!"便給司馬穎寫了一封信,言辭非常凄恻。臨刑時,陸機感歎道:"華亭的鶴鳴聲,哪能再聽到呢?"于是在軍中遇害,時年四十三歲。他的兩個兒子陸蔚、陸夏也一同被害,其弟陸雲、陸耽随後也遇害。陸機死不當其罪,将士深感痛惜,無不為之流淚。據說此日在白天大霧彌合,大風折樹,平地積雪一尺厚,議論的人認為是陸機冤死的象征。陸機死後,好友紀瞻贍養接濟陸家,無微不至。

陸機遇害後,還葬雲間,今其墓周河套尚存遺址,仍可辨認。

主要影響

文學

兩晉詩壇上承建安、正始,下啟南朝,呈現出一種過渡的狀态,西晉詩壇以陸機、潘嶽為代表,講究形式,描寫繁複,辭采華麗,詩風繁缛。所謂太康詩風就是指以陸、潘為代表的西晉詩風。陸機天才秀逸,辭藻宏達佳麗,被譽為"太康之英"。

陸機作文音律諧美,講求對偶,典故很多,開創了骈文的先河。陸、潘諸人為了加強詩歌鋪陳排比的描寫功能,将辭賦的句式用于詩歌,豐富了詩歌的表現手法。他們詩中山水描寫的成分大量增加,排偶之句主要用于描寫山姿水态,為謝靈運、謝朓諸人的山水詩起了先導的作用。

追求華辭麗藻、描寫繁複詳盡及大量運用排偶,是太康詩風"繁缛"特征的主要表現。從文學發展的規律來看,由質樸到華麗,由簡單到繁複,是必然的趨勢。正如蕭統所說:"蓋踵其事而增華,變其本而加厲,物既有之,文亦宜然。"陸、潘發展了曹植"辭采華茂"的一面,對中國詩歌的發展是有貢獻的,對南朝山水詩的發展及聲律、對仗技巧的成熟,有促進的作用。

陸機流傳下來的詩,共105首,大多為樂府詩和拟古詩。代表作有《君子行》《長安有狹邪行》《赴洛道中作》等。劉勰《文心雕龍·樂府篇》稱:"子建士衡,鹹有佳篇。"

陸機賦今存27篇,較出色的有《文賦》《歎逝賦》《漏刻賦》等。散文中,除《辨亡論》外,代表作還有《吊魏武帝文》。陸機還仿揚雄"連珠體",作《演連珠》五十首,《文心雕龍·雜文》篇将揚雄以下衆多模仿之作稱為"欲穿明珠,多貫魚目",獨推許陸機之作:"唯士衡運思,理新文敏,而裁章置句,廣于舊篇,豈慕朱仲四寸之珰乎!夫文小易周,思閑可贍。足使義明而詞淨,事圓而音澤,磊磊自轉,可稱珠耳。"

張華曾對陸機說:"别人作文,常遺憾才氣少,而你更擔心才氣太多。"其弟陸雲曾在給他的信中說:"君苗見到兄長的文章,便要燒掉他的筆硯。"後來葛洪著書,稱贊陸機的文章"猶如玄圃的積玉,沒有什麼不是夜晚發光的,五條河噴吐流波,源泉卻一樣。他的文辭弘達美麗典雅周全,英銳飄逸而出,也是一代的絕筆啊!"劉勰《文心雕龍·才略篇》評其詩文雲:"陸機才欲窺深,辭務索廣,故思能入巧,而不制繁。"明朝張溥贊之:"北海(孔融)以後,一人而已"。

書法

陸機善書法,其章草作品《平複帖》是中國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法書真迹,也是曆史上第一件流傳有序的法帖墨迹,有"法帖之祖"的美譽,被評為九大"鎮國之寶"。

宋陳繹曾雲:"士衡《平複帖》,章草奇古"。《大觀錄》裡說《平複帖》為"草書、若篆若隸,筆法奇崛"。《平複帖》對後世也産生過較大影響。清人顧複稱"古意斑駁而字奇幻不可讀,乃知懷素《千字文》《苦筍帖》,楊凝式《神仙起居法》,諸草聖鹹從此得筆。"這些評論或許有牽強附會之感,但若是懷素、楊凝式當真見到,也确會為之動情。董其昌贊雲"右軍以前,元常之後,唯存數行,為希代寶"。《宣和書譜》還曾收錄有其行書《望想帖》。

曆史評價

兩晉

張華:①伐吳之役,利獲二俊。

②人之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

③二陸龍躍於江、漢,彥先風鳴於朝陽。

陸雲:君苗見兄文,辄欲燒其筆硯。

孫惠:不意三陸(陸機、陸雲、陸耽)相攜暗朝,一旦湮滅,道業淪喪,痛酷之深,荼毒難言。國喪俊望,悲豈一人!

蔡洪:陸士衡、士龍鴻鹄之徘徊,懸鼓之待槌。

葛洪:機文猶玄圃之積玉,無非夜光焉,五河之吐流,泉源如一焉。其弘麗妍贍,英銳漂逸,亦一代之絕乎!

孫綽:①潘文爛若披錦,無處不善;陸文若排沙揀金,往往見寶。

②潘文淺而淨,陸文深而蕪。

張骘:雲性弘靜,怡怡然為士友所宗。機清厲有風格,為鄉黨所憚。

南北朝

檀道鸾:自司馬相如、王裒、揚雄諸賢,世尚賦頌,皆體則詩、騷,傍綜百家之言。及至建安,而詩章大盛。逮乎西朝之末,潘、陸之徒雖時有質文,而宗歸不異也。

沈約:降及元康,潘、陸特秀,律異班、賈,體變曹、王,缛旨星稠,繁文绮合,綴平台之逸響,采南皮之高韻。遺風餘烈,事極江右。

劉勰:①晉世群才,稍入輕绮,張、潘、左、陸,比肩詩衢。

②陸機才欲窺深,辭務索廣,故思能入巧而不制繁。

魏收:曹植信魏世之英,陸機則晉朝之秀,雖同時并列,分途争遠。

蕭統:但以當世之作,曆方古之才人,遠則揚、馬、曹、王,近則潘、陸、顔、謝,而觀其遣辭用心,了不相似。

蕭繹:吟詠風謠,流連哀思者,謂之文……筆退則非謂成篇,進則不雲取義,神其巧惠筆端而已。至如文者,惟須绮縠紛披,宮征靡曼,唇吻遒會,情靈搖蕩…潘安仁清绮若是,而評者止稱情切,故知為文之難也。曹子建、陸士衡,皆文士也,觀其辭緻側密,事語堅明,意匠有序,遺言無失。雖不以儒者命家,此亦悉通其義也。觀遍文士,略盡知之。

鐘嵘:晉平原相陸機,其源出於陳思。才高詞贍,舉體華美。氣少於公幹,文劣於仲宣。尚規矩,不貴绮錯,有傷直緻之奇。然其咀嚼英華,厭饫膏澤,文章之淵泉也。張公歎其大才,信矣!

庾信:(諸)葛瞻始嗣兵戈,仍遭蜀滅;陸機才論功業,即值吳亡...毛修之埋于塞表,流落不存;陸平原敗于河橋,生死慚恨。

唐宋元

李世民:古人雲:'雖楚有才,晉實用之。'觀夫陸機、陸雲,實荊、衡之杞梓,挺圭璋于秀實,馳英華于早年,風鑒澄爽,神情俊邁。文藻宏麗,獨步當時;言論慷慨,冠乎終古。高詞迥映,如朗月之懸光;疊意回舒,若重岩之積秀。千條析理,則電坼霜開;一緒連文,則珠流璧合。其詞深而雅,其義博而顯,故足遠超枚、馬,高蹑王、劉,百代文宗,一人而已。然其祖考重光,羽楫吳運,文武奕葉,将相連華。而機以廊廟蘊才,瑚琏标器,宜其承俊乂之慶,奉佐時之業,申能展用,保譽流功。屬吳祚傾基,金陵畢氣,君移國滅,家喪臣遷。矯翮南辭,翻栖火樹;飛鱗北逝,卒委湯池。遂使穴碎雙龍,巢傾兩鳳。激浪之心未騁,遽骨修鱗;陵雲之意将騰,先灰勁翮。望其翔躍,焉可得哉!夫賢之立身,以功名為本;士之居世,以富貴為先。然則榮利人之所貪,禍辱人之所惡,故居安保名,則君子處焉;冒危履貴,則哲士去焉。是知蘭植中塗,必無經時之翠;桂生幽壑,終保彌年之丹。非蘭怨而桂親,豈塗害而壑利?而生滅有殊者,隐顯之勢異也。故曰,炫美非所,罕有常安;韬奇擇居,故能全性。觀機、雲之行己也,智不逮言矣。睹其文章之誡,何知易而行難?自以智足安時,才堪佐命,庶保名位,無忝前基。不知世屬未通,運鐘方否,進不能辟昏匡亂,退不能屏迹全身,而奮力危邦,竭心庸主,忠抱實而不諒,謗緣虛而見疑,生在己而難長,死因人而易促。上蔡之犬,不誡于前,華亭之鶴,方悔于後。卒令覆宗絕祀,良可悲夫!然則三世為将,釁鐘來葉;誅降不祥,殃及後昆。是知西陵結其兇端,河橋收其禍末,其天意也,豈人事乎!

駱賓王:①河朔詞人,王、劉為稱首;洛陽才子,潘、左為先覺。若乃子建之牢籠群彥,士衡之籍甚當時,并文苑之羽儀,詩人之龜鏡。

②文昌隐隐皇城裡,由來奕奕多才子。潘陸詞鋒駱驿飛,張曹翰苑縱橫起。

王勃:陸平原、曹子建,足可以車載鬥量;謝靈運、潘安仁,足可以膝行肘步。

魏元忠:理國之要,在文與武。今言文者則以辭華為首而不及經綸,言武者則以騎射為先而不知方略,是皆何益于理亂哉!故陸機著《辨亡》之論,無救河橋之敗,養由基射穿七劄,不濟鄢陵之師,此已然之明效也。

李白:①陸機作太康之傑士,未可比肩;曹植為建安之雄才,惟堪捧駕。

②陸機才多豈自保。

柳冕:文章本于教化,形于治亂,系于國風。故在君子之心為志,形君子之言為文,論君子之道為教。易雲: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君子之文也。自屈、宋以降,為文者本于哀豔,亡于比興,失古義矣。雖揚、馬形似,曹、劉骨氣,潘、陸藻麗,文多用寡,則是一技,君子不為也。

盧藏用:孔子殁二百歲而騷人作,於是婉麗浮侈之法行焉。漢興二百年,賈誼、馬遷為之傑,憲章禮樂,有老成之風;長卿、子雲之俦,瑰詭萬變,亦奇特之士也。惜其王公大人之言,溺於流辭而不顧。其後班、張、崔、蔡、曹、劉、潘、陸,随波而作,雖大雅不足,其遺風馀烈,尚有典型。

獨孤及:且文之為體也,必當詞與旨相經,文與聲相會。詞義不暢,則情旨不宣;文理不清,則聲節不亮。詩人因聲以緝韻,沿旨以制詞,理亂之所由,風雅之所在。固不可以孤音絕唱,寫流遁于胸懷;棄徵捐商,混妍蚩于耳目,自當晞聖藻于天文,聽仙章于廣樂,屈、宋為涯島,班、馬為堤防,粲、植為陸落,潘、陸為郊境,搴琅玕于江、鮑之樹,采花蕊于顔、謝之園,何、劉準其衡軸,任、沈程其粉黛,然後為得也。若乃才不半古,而論已過之,妄動刀尺,輕移律呂,脫略先輩,迷诖後昆,此明時所當變也。

崔佑甫:曹、劉之氣奮以舉,潘、陸之詞缛而麗。過此以往,未之或知。

姚铉:至于魏、晉,文風下衰,宋、齊以降,益以澆薄。然其間皷曹、劉之氣焰,聳潘、陸之風格,舒顔、謝之清麗,揭何、劉之婉雅,雖風興或缺,而篇翰可觀。

何去非:陸生之不講乎為将之術也。機以亡國羁旅之身委質上國,于術無所持,于氣無所養,徒矜才傲物,犯怒于衆。司馬颍強肆不君,舉犯順之師,豈足為托身之主哉?機以怨仇之府,一朝身先群士,都督其軍,而衆至數十萬,漢魏以來,出師之盛,未嘗有也。彼既失所任矣,而機内無術以探其所以任我者之心,外無權以濟其所以屬我者之事,乃方掀然自拟管、樂。臨戒之始,孟超以偏校幹其令,而辱之若遇仆虜,而機不以為戮而舍之。以是而将,用是而戰,雖提師百萬,孰救其敗哉?故鹿苑之潰,死者如積,衆毀因之,遂緻其誅,為天下笑。才不足勝其所寄,智不足酬其所知,一投足舉踵,則颠踣随之。乃歸禍于三代之将,豈不缪欤?

葉适:自魏至隋唐,曹植、陸機為文士之冠。植波瀾闊而工不逮機。植猶有漢餘體,機則格卑氣弱,雖杼軸自成,遂與古人隔絕,至使筆墨道度數百年,可歎也!

元好問:鬥靡誇多費覽觀,陸文猶恨冗于潘。心聲隻要傳心了,布谷瀾翻可是難。

陶宗儀:天才秀逸,辭藻宏麗,能草書。

明清

謝應芳:切見晉散騎常侍、贈侍中、骠騎将軍、開府儀同三司顧元公,相門華裔,文武全才。當時與陸機、陸雲并稱三俊。王導慕江南之望,張華号南京之奇。

王世貞:①陸士衡翩翩藻秀,頗見才緻,無奈俳弱何。

②陸病不在多而在模拟,寡自然之緻。

張溥:士龍與兄稱論文章,頗貴清省,妙若文賦,尚嫌绮語未盡。又雲作文尚多譬,家豬羊耳,其數四推兄,或雲瑰铄、或雲高遠絕異、或雲新聲絕曲,要所得意惟清新相接。士衡文成,辄使弟定之,不假他人。二陸用心,先質後文,重規沓矩,亦不得已而後見耳。哲昆詩匹,人稱如陳思《白馬》。...士衡枉死,遂同隕堕。聞河橋之鼓聲哀,華亭之鶴唳,巢覆卵破,宜相及也。

王夫之:士有詞翰之美,而樂以之自見,遂以累其生平而喪之,陸機其左鑒已。機之身名兩隕,瀕死而悔,發為華亭鶴唳之悲,惟其陷身于司馬穎,不能自拔,而勢不容中止也。其受穎之羁绁而不能自拔,惟受穎辯理得免之恩而不忍負也。機之為司馬倫撰禅诏也,無可贳其死。人免之于鈇钺之下,肉其白骨,而遽料其敗,速去之以避未然之禍,此亦殆無人理矣。故機之死,不死于為穎将兵之日,而死于為倫撰诏之時。其死已晚矣!雖然,機豈愚悖而甘為賊鹄乎?謝朝華,披夕秀,以詞翰之美樂見于當世,則倫且資其谀頌以為榮,蓋有求免而不得者。其不能堅拒之而仗節以死,固也。雖然,不死則賊,不賊則死,以瑣瑣之文名,迫之于必死必賊之地,詞翰之美為累也若斯!

沈德潛:士衡詩迹推大家,然意欲逞博,而胸少慧珠,筆又不足以舉之,遂開出排偶一家。西京以來空靈矯健之氣,不複存矣。降自梁、陳,專工對仗,邊幅複狹,令閱者白日欲卧,未必非士衡為之濫觞也。

石韫玉:韬略家風,文章馀事。河橋一蹶,英雄短氣。

近現代

蔡東藩:①才高班馬露英華,一跌喪身并複家。何若當年先引去,好随雲鶴隐天涯。

②夫陸機附逆逼君,死本自取,但不死于朝廷之大法,而獨死于逆黨之讒言,則不得不為之呼冤,實則亦非真冤也。良禽擇木而栖,良臣擇主而事,誰令彼甘心事逆,自蹈死地?

錢基博:①兩晉文章,其回翔于漢魏之際而漸定所趨者乎?其大要不出二派:其一派奇麗藻逸,撷兩漢之葩,潘嶽、陸氏機雲、左思其尤,以開太康之盛。

②魏季,才士放達,振起玄風,文采頓減。至晉武帝,底定吳蜀,區宇始一;太康之中,文彥雲會;而三張、二陸、兩潘、一械,勃爾複興,踵武前漢,風流未沬,亦文章之中興也……二陸則弟遜于兄,兩潘則尼不如嶽。而冠冕群英,實推潘陸。史稱之曰:"機文喻海,嶽藻如江。"一世之雄也。然潘之機利而筆不遒,陸之體重而勢不駿。潘嶽才思清绮,秀爽有餘,承建安之風流。而機則文章麗典,宮商相變,開永明之新制;特是語多偶排,氣未清壯,情隐于辭繁;勢驽于藻缛;所患意不逮辭,情急于藻,偶語勝而古意亡矣。

人際關系

祖父

陸遜,三國孫吳時官至丞相,封江陵侯,死後追谥"昭"。

父親

陸抗,孫吳後期名将,官至大司馬、荊州牧,死後谥号"武"。

兄弟

兄長

陸晏,官至裨将軍、夷道監。

陸景,官至偏将軍、中夏督,封毗陵侯。

陸玄,陸抗死後領其部曲。

弟弟

陸雲,西晉文學家,官至清河内史。

陸耽,官至平東祭酒。

轶事典故

陸機辍筆

西晉初年,陸機曾撰寫《三都賦》,當時出身寒門的左思也在寫,陸機對此很不以為然。但當左思曆時十年,完成了《三都賦》時,"豪貴之家,競相傳寫,洛陽為之紙貴"。陸機看完左思寫的《三都賦》之後贊歎不已,将自己的《三都賦》手稿燒掉,以示辍筆。後便有"陸機辍筆"的典故。

巧對王濟

陸機曾到侍中王濟那兒,王濟指着羊奶酪對陸機說:"你們吳中有什麼與此匹敵?"陸機回答說:"千裡的莼菜羹,未下的鹽豆豉。"當時稱為有名的對答。

二陸優劣

盧志曾當着衆人問陸機道:"陸遜、陸抗跟你誰近誰遠?"陸機道:"正如同你跟盧毓、盧珽一樣。"盧志沉默不語。起身後陸雲對陸機說:"遠邦異域,理當不熟悉我們的祖輩,何至如此計較?"陸機說:"我們的父親、祖父名揚四海,哪有不知道的呢?"評論者以此評定二陸的優劣。

駿犬傳信

當初陸機有一隻名犬,名叫黃耳,他喜愛它。後來寄寓在京城,很久沒有過問家事,便笑着對狗說:"我家久無書信,你能否送信取回消息呢?"狗搖着尾巴叫出聲。陸機便寫信用竹筒裝着系在狗脖子上,狗沿路向南走,便到了家中,得到回信返回洛陽。此後便習以為常。

兄弟異同

蔡谟在洛陽的時候,看見陸機、陸雲兄弟住在僚屬辦公處裡,有三間瓦屋,陸雲住在東頭,陸機住在西頭。陸雲為人,文雅纖弱得可愛;陸機身高七尺多,聲音像鐘聲般洪亮,言談大多慷慨激昂。

戴淵投劍

戴淵年輕時,很俠義,不注意品行,曾在長江、淮河間襲擊、搶劫商人和旅客。陸機度假後回洛陽,行李很多,戴淵便指使一班年輕人去搶劫。他在岸上,坐在椅上指揮手下的人,安排得頭頭是道。戴淵原本風度儀态挺拔不凡,雖然是處理搶劫這種卑劣的事,神彩仍舊與衆不同。陸機在船艙裡遠遠地對他說:"你有這樣的才能,還要做強盜嗎?"戴淵感悟流淚,便扔掉劍投靠了陸機。他的談吐非同一般,陸機更加看重他,和他确定交友,并寫信推薦他。後來,戴淵在東晉官至征西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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