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

賈珍

小說《紅樓夢》中的人物
賈珍,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中人物,系賈敬之子,世襲三品爵威烈将軍.其曾祖父是甯國公賈源,祖父是“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将軍賈代化”,其父賈敬喜好煉丹,百事不問,因此賈珍賈蓉父子行為放縱,無拘無束。他雖有一妻二妾,但仍和兒媳秦可卿、妻妹尤二姐關系暧昧。據脂批透漏,曹雪芹創作紅樓夢時曾有“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一節,寫的是秦可卿與公公賈珍私通被丫鬟撞見使得秦可卿自缢而亡,脂硯齋勸曹雪芹删掉此節。秦可卿死後,賈珍如喪考妣,“哭的淚人一般”,向王夫人請求讓王熙鳳料理喪事,讓她"愛怎麼辦就怎麼樣辦",恣意奢華,為了喪禮上風光些,他特意花一千兩銀子為兒子賈蓉捐了個五品龍禁尉,這都強烈的表現的賈珍與秦可卿之間的暧昧關系了,後因作惡多端,被人參奏革去世職,派往海疆效力贖罪。
    中文名:賈珍 外文名: 别名: 飾演: 配音: 登場作品: 生日: 年齡: 身高: 體重: 三圍:

簡介

賈珍,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中人物。賈敬之子,世襲三品爵威烈将軍。生活極度放縱,他雖有一妻二妾,但仍和兒媳秦可卿,妻妹尤二姐關系暧昧。秦可卿死後,是他流淚向王夫人請求讓王熙鳳料理喪事,讓她“愛怎麼辦就怎麼樣辦”,姿意奢華。為了喪禮上風光些,他特意花一千兩銀子為兒子賈蓉捐了個五品龍禁尉。這場奢靡的喪事,也足以說明他與秦可卿之間的特殊關系了。後因作惡多端,被人參奏革去世職,派往海疆效力贖罪。

人物形象

在曹雪芹的筆下,賈珍是一個帶頭敗家毀業的賈氏不肖子孫,又是一個“隻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當家人。他首先是個亂倫者,爬他兒媳秦可卿的灰。曹雪芹在原稿裡曾專門寫了“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一回書,對此醜行進行了徹底的暴露。隻是由于脂碗齋的幹預,才改成了秦可卿病死的情節。即使這樣,原稿的痕迹猶在。如秦可卿突病死的消息傳開後,合府上下“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秦可卿的靈位設于天香樓上;丫鬟瑞珠的觸柱而亡。特别是賈珍的奇特表現;兒媳之死他竟“哭得像個淚人”,如喪考妣,要柱杖而行(無異于哭喪棒);他要盡他的所有為她治喪。一般讀者都能看出,這是曹雪芹對賈珍的最深刻的暴露和最辛辣的譏刺。

作者早在秦可卿的判詞和曲子裡就指出了這種亂倫必然帶來的惡果:“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消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甯。“下面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乘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淫蕩,特别是亂倫,不僅可以敗家,也可以亡國。這是曆史經驗的總結。

賈珍不僅爬灰,賈琏偷娶了尤二姐之後,賈珍又打尤三姐的主意。尤三姐那場狠辣的搶白,就是對他們的獸行和醜惡靈魂的徹底“暴光”和無情批判。特别是賈珍在父親熱孝之中,因難耐寂寞,竟帶領兒子和一群子侄以習射為名,聚賭嫖娼,淫穢不堪。這是多麼辛辣的諷刺和有力的批判!然而,賈珍在衆人面前又擺出老子面孔,假裝正經。

一次,賈母率領全家到清虛觀祈福,天氣炎熱,人都很忙,賈珍找賈蓉不着,忽見他躲在鐘樓裡乘涼。賈珍非常氣惱,說道:“你瞧瞧他——我這裡也沒熱,他倒乘涼去了!”喝命家人“啐他”!…。“便有個小厮上來向賈蓉睑上啐了一口。賈珍還眼向着他,那小厮便間賈蓉道:”爺還不怕熱,哥兒怎麼先乘涼去了?“賈蓉垂着手,一聲不敢說。”

老子的威嚴,兒子的敬畏,真像那麼回事。也許正因為如此,賈珍才敢奪子之愛。可是,熱孝中集衆聚賭時,他又讓賈蓉做局家,帶着子侄幹壞事。他自己荒淫甚至爬灰,卻又一本正經地教訓晚輩。過年時賈珍發放年貨,在廟裡管小尼姑的賈芹也來領取。賈珍對着他訓斥道:“你又支吾我,你在廟裡于的事,打算我不知呢!你到了那裡,自然是‘爺’了,離着我們又遠,你就為王稱霸起來;夜夜招聚匪類,賭錢,養老婆小子,這會子花得這個形像,……領一頓馱水棒去吧!”孤立地看,賈芹也該教訓,賈珍教訓的也是;可是,若聯系賈珍的所做所為,他哪有資格教訓别人?自己一屁股屎;卻說别人髒,豈不可笑于但在賈珍看來,老子教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我老子可以放火,你小子就不許點燈。這就是他的生活邏輯。然而,正是他身先子侄,帶頭作惡,“把個甯國府翻了過來”,他才真正是、“敗家的根本”!

醜行

賈珍這個人,凡是讀過《紅樓夢》的印象都非常壞。确實,賈珍玩弄女性遠近聞名,甚至連他的酒肉朋友薛蟠對他都不放心。他知道賈珍這個人素來是在女人身上下工夫的,他就怕賈珍利用這個機會見到香菱什麼的來勾引她,你看這個賈珍就壞到這種地步。賈珍當然最突出的是在對兒媳婦秦可卿的這個事情上。

賈珍在秦可卿之死的問題上,可以說是表現反常,極其醜惡。我們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他:

第一,他極度悲痛。悲痛到什麼程度呢?悲痛到“哭得淚人一般”,不停地哭,不停地流淚,而且悲痛到了生病了,病得連路都走不動了,要拄拐棍了,賈珍那時候歲數不大呀,賈珍那時候也有三十多歲,頂多不超過四十歲,怎麼能悲痛到這個程度?當然了,一個非常出色的兒媳婦去世,公公悲痛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悲痛到這種地步,可就不正常了。當然了,這個表現出他的醜态,所以脂批在他表示悲痛,哭的淚人那個地方批了一句話,他說“可笑,如喪考妣”,就好像死了父母一樣。他說,“此作者刺心筆也”,這是曹雪芹用那個筆紮他的心,就是說諷刺到極點,這是第一個方面。

第二個方面,賈珍這個醜态他表現為不惜一切代價,為秦可卿大辦喪事。大家勸他說你不要過于悲痛了,商議還是怎麼辦喪事吧,賈珍不是說了嗎,他說“如何料理呀,不過盡我所有罷了”。在這個地方有一條脂批,他說“盡我所有為媳婦”,就是為兒媳婦辦喪事“是非禮之談”,這是不符合這個禮儀的,不符合規矩的。賈珍在辦秦可卿喪事的時候,是極盡奢華,當時不是為了要買一副比較好的棺木嘛,看了好幾副上等杉木都不滿意,後來薛蟠提供了一個線索,說我們那兒有一副非常好的樯木,原來是一位老親王預定的,後來老親王出了事,這副棺材的木料就擱在那個地方,那真是一千兩銀子也買不來的,結果賈珍就把它要來了,賈政就勸他說,像這麼好的東西,一般的人可能享用不了,但是賈珍根本不聽,這個地方書上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話,賈珍為什麼不聽?他說“恨不能代秦氏去死”。為了把這個秦可卿的喪事辦得更風光一些,不僅給她花重金買了這一副原來是親王用的棺木,而且怎麼呢,還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給賈蓉捐了一個龍禁尉,那是五品,這樣一來呢,秦可卿就成了五品龍禁尉的夫人,就有了一個封号了,那當然就很風光了,所以說“秦可卿死封龍禁尉”嘛。這個一千二百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在曹雪芹生活的那個乾隆年間,在北京城買一所大的宅院隻要五六百兩銀子,那麼咱們就可以算出來了,你現在在北京城你要買一個大院,怎麼着也得個四五百萬,你想這是兩個院子的錢,也就是說花一千萬,當然了這個地方也表現出賄賂賣官,當然了,賈珍在秦可卿的問題上,還有一些其他的醜惡表現,我們就不一一說了。

可是我們如果換一個視角,在秦可卿之死的問題上,賈珍這種反常的表現他除了醜惡以外,是不是還給我們帶來了一些另外的信息呢?我們想一下,他是不是表現出賈珍的某些非常複雜的心理和情感呢?

如喪考妣

秦可卿雖然久病不愈,而且日見沉重,但仍然死得出人意外。當時顯然發生了某種突然事件,最大的可能是被賈珍之妻尤氏發現了,于是促使本來一直處于兩難境地的秦可卿自缢身亡。小說寫道:“彼時合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甲戌本在此脂批道:“九個字寫盡天香樓事,是不寫之寫。”意思是不具體寫出來比寫出來還好,為讀者提供了一個揣摩、聯想、證實的空間。所謂“合家皆知”,是指甯國府都知道秦可卿不是病死而是在天香樓自缢的,所以除了在甯府大廳停靈七七四十九日請一百零八位和尚念經超度亡魂外,還要在天香樓另設一壇,由99位道士打醮49日,就是這個緣故。根據民間傳說,有人上吊自盡,是因為這個地方從前有人自缢過,他必須找一個替身,自己才能投胎。所以請這麼多道士打醮,還有驅以往之邪,表明秦可卿是被從前的吊死鬼弄去當替身的意思,她本身是清白的,是無辜而死的,以後也不要留在天香樓再找替身了。“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是指甯府上下都對秦可卿這麼死去的原因感到奇怪和懷疑。而人們“有些疑心”的對象自然是賈珍。賈珍不會覺察不到人們的這種懷疑;或者說,賈珍不可能想不到,有些人會對他産生懷疑。尤其是他的妻子尤氏不早不晚地在這個時候“犯了胃疼舊疾,睡在床上”,“不能料理事務”。這顯然是個托詞,是尤氏發現了賈珍的醜事,說不定兩人之間還發生過争吵。而賈珍的兒子秦可卿的丈夫賈蓉則對于妻子之死毫無悲痛之感,這堪稱是奇中之奇。這說明,賈蓉即使原來不知道父親竟有此事,那麼至少現在他不會不明白為什麼母親托病不出,也不至于對于合家上下的疑心一無所知所感。反過來說,賈珍對兒子死了老婆無動于衷,也不會毫無察覺,不至于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但是,即使這樣,賈珍這麼聰明的人,他仍然有這麼多反常的表現。他在請王熙鳳幫他協理甯國府時,将甯國府對牌交給她,說:“妹妹愛怎樣就怎樣,要什麼隻管拿這個取去,也不必問我。隻求别存心替我省錢,隻要好看為上。”賈珍如此重視“好看”,實際上就是不顧“難看”,難道他就不怕引起甚至加重别人對他的懷疑麼?或者說,這種太不正常的表現,是否恰恰反映了他内心深處的某些其他心理和情感呢?

我們還是要回顧一下事情的另一位主角秦可卿。

《紅樓夢》從多方面寫出秦可卿是個非常出色非常可愛的女人。從可卿托夢交代賈府後事,足見她的遠見卓識。賈寶玉聽說噩耗而為之吐血,脂批說:“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事者,可卿也。”從賈府上上下下都為之惋惜,可見她平時為人善良,性情溫順,易于與人相處。在“寶珠按未嫁女之喪,在靈前哀哀欲絕”處,甲戌本脂批:“非恩惠愛人,哪能如是。惜哉,可卿!惜哉,可卿!”脂批者的惋惜之情溢于言表,而這正是賈府上下雖然早有賈珍“扒灰”之議卻依然同情秦可卿的反映。大家肯定明白是賈珍不顧廉恥,強人所難。從現有文本來看,秦可卿與賈珍之間的事應該是賈珍逼迫她所緻,所以一旦發生以後她就幾乎被壓垮了。由于她無法擺脫賈珍的繼續糾纏,秦可卿才對王熙鳳說“治得病治不得命”。

甯府上下對此事的懷疑如果被證實,賈珍所要付出的道德代價之大,他不會不明白。因此在通常情況下,處于賈珍這種地位的男子往往會千方百計地掩飾自己,盡量裝得自己與可卿之死無關,以避免、起碼是減輕人們對自己的懷疑。也許有的人甚至會覺得女方死了,死無對證,反倒使自己安全了。但是賈珍卻沒有這樣,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悲痛不能自制,以至于到了有病的地步,走路需要扶拐,這就值得人們注意了,他内心是否真有愛非常出色的秦可卿的一面,而不僅僅是出于玩弄異性?他決心盡其所有大辦喪事,甚至“恨不能代秦氏去死”,不顧可能暴露自己與可卿的隐情而不斷直接出頭露面,是不是内心深處還有深感内疚的一面呢?他這種大辦喪事有沒有試圖為秦可卿略作補救以減輕自己心靈上的壓力的意思?他與那些玩弄女性造成嚴重後果卻讓女性一人承擔責任的男子是否還有一點不同?

十三回回末總評脂批說:“借可卿之死,又寫出情之變态(情感不正常),上下大小,男女老少,無非情感而生情(由于某種情感因素引起的情感表現)。”尤氏借口胃病複發不出面,賈蓉也不顯得悲痛,這些不正常表現都是“情之變态”,“情感而生情”。那麼賈珍的表現是否也是一種另類“情之變态”呢?

當然,賈珍仍然是個壞男人,這從他後來對尤二姐、尤三姐的态度上可以印證。但就秦可卿之死而言,曹雪芹沒有将他的壞寫得絕對化,簡單化。而是從生活實際出發,像魯迅所說的那樣,“如實描寫”,将他内心深處隐秘的一面寫出來了,所以這個形象就顯得更加豐滿,經得起人們琢磨。

曹雪芹不僅寫賈珍是這樣,寫賈赦、賈琏、賈蓉、薛蟠等也不例外。

《紅樓夢》中最令人厭惡的男人恐怕非老色鬼賈赦莫屬了。賈赦雖然襲爵一等将軍,但他外不知守業,内不會持家,盡管一大把年紀,依然好色無度。他見鴛鴦現在出落得一表人才,就先是利誘後來威脅,千方百計想要把鴛鴦弄到手做小老婆。鴛鴦誓死不從,最後因賈母親自幹預,賈赦隻得暫時作罷。用平兒的話說就是:“這個大老爺(賈赦)太好色了,略平頭正臉的,他就不放手了。”所以六十九回說,“賈赦姬妾丫鬟最多……如這秋桐輩等人,皆是恨老爺年邁昏愦,貪多嚼不爛,沒的留下這些人作什麼……”正因為賈赦姬妾丫鬟多得很,所以把17歲的丫鬟(這種丫鬟實際上和姬妾沒有兩樣,隻不過沒有正式的姬妾名分罷了)秋桐賞給兒子賈琏為妾。但就是這個賈赦,在賈寶玉和王熙鳳被魔法所魇,百般醫治無效,眼看性命不保時,“賈赦還各處去尋僧覓道”。賈政見這一切都不靈無效,着實煩惱,就勸阻賈赦說:“兒女之數,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強者。他二人之病處于不意,百般醫治不效,聞秘事鳳姐訊家童想天意該如此,也隻好由他們去吧。”連賈政都絕望得勸賈赦别再忙了,但是“賈赦也不理此話,仍是百般忙亂”。看來曹雪芹輕易不将人一棍子打死,即使這個人物從總體上來說是個否定性形象,一片漆黑,但是他哪怕有一點點亮色,也寫出來。因此《紅樓夢》中的人物即使出場機會不多,也往往是多側面、多層次的,立體感強,色彩比較豐富。

賈琏在與鮑二家的和多姑娘的關系上隻有赤裸裸的欲,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簡直就是個色情狂。但是他在對待尤二姐的問題上是否确有感情真誠的成分呢?賈琏在尤二姐死後,大哭說:“你死的不明,都是我坑了你!”而且不顧王熙鳳阻撓,竭盡所能為尤二姐辦喪事。由于錢被王熙鳳控制着,賈琏還賒了500兩銀子買了一副好闆子為她做棺材。值得注意的是,悄悄對賈琏揭露害死尤二姐的主謀是王熙鳳的,正是與王熙鳳似乎有些暧昧關系的賈蓉!賈琏一聽,後悔不已,跌(跺)腳說:“我忽略了!”賈琏發誓:“終久對出來,我替你報仇!”從第五回王熙鳳的判詞“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和脂批中的某些暗示來看,賈琏後來在賈府抄家“事敗”之後,果然為尤二姐報了仇,将王熙鳳休了,王熙鳳隻好哭着回金陵老家投靠親戚去。之所以說王熙鳳與賈蓉“似乎有些暧昧關系”,是曹雪芹在前面幾個地方,尤其是焦大醉罵時說“養小叔子”等,給人留下的印象是王熙鳳與賈蓉有亂倫的男女關系。但是仔細閱讀全文,并無确證。他們之間隻是比較親密、随便一些而已,這在封建道德規範來說是不允許的。從六十八回王熙鳳審問賈蓉可以看出,她倆沒有什麼嚴重關系。也許在《紅樓夢》的前身《風月寶鑒》中,或者在《石頭記》最初的稿子裡,曾經有過這個内容,但是在現在我們看到的經過脂硯齋等人批過的本子裡,雖然還能見到鳳姐和賈蓉之間可能有某種暧昧關系的蛛絲馬迹,但是并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事情。這些正是曹雪芹慣用的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手法,增加了閱讀趣味,使人物性格更加豐滿。在賈赦通過賈雨村奪取石呆子古扇的問題上,賈琏是有正義感的,公開表示不滿,為此他還遭到賈赦的一頓毒打。這些細節都使得賈琏形象變得豐滿起來。

薛蟠肯定是個壞男人,打死馮淵,搶走香菱(英蓮),罪孽深重。但他在尤三姐自殺、柳湘蓮出走後的表現,卻令人刮目相看。薛寶钗聽說此事,“并不在意”,反而對她母親說:“……這也是他們前生命定……如今已經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依我說,也隻好由他罷了……”又一次表現出這個冷美人的鐵石心腸。而薛蟠則因柳湘蓮救過他,哭得非常傷心,帶了小厮們各處尋找。他總還是有些講情義,知恩圖報,對比薛寶钗的冷漠要好一些。

劉心武揭密

紅樓解夢賈珍何罪

《紅樓夢》第五回通過太虛幻境有關秦可卿的冊頁詩和(好事終)曲兩次指明:“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甯。”“箕裘頹堕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甯。”由此推測,八十回後賈府被抄家治罪,應該是甯國府罪過最大禍事最重。高鹗續書時,确實把甯國府的禍事寫足了,“府第入官,所有财産房地等并家奴等俱造冊收盡”,赫赫甯府隻剩得尤氏婆媳并佩鳳偕鸾二妾。榮國府卻得以保全而且“複世職政老沐天恩”。賈赦一家僅賈赦本人被鞫,賈琏鳳姐喪失了财産,人卻逍遙法外。獨甯國府不僅賈珍,連賈蓉也被鞫,徹底完蛋,這究竟是出于何等重罪?高鹗實在無法寫圓。據他寫來,賈珍被參的罪狀,一是“強占良民妻女為妾不從逼死”,這是指尤二姐一事,但娶尤二姐的是賈琏,先指使已和尤二姐退婚的張華告狀後來又遣人追殺張華,并加以淩辱而造成尤二姐死亡的是王熙鳳,賈珍充其量是他們的幫兇,怎算得上“首罪”“首犯”?二是其妻妹尤三姐自刎掩埋未報官,這樣的罪過實在重不到哪兒去;當然,賈珍在國孝家孝期間以射鹄子為名,聚衆賭博,也是一罪,但也并非什麼了不起的大罪。

前八十回裡,寫得明白也讓讀者看得明白的,是榮國府的潑天大罪:第七十五回一起頭,就寫到尤氏正欲往王夫人處去,跟從的老嬷嬷們因悄悄的回道:“奶奶且别往上房去。才有甄家的幾個人來,還有些東西,不知是作什麼機密事。奶奶這一去恐不便。”尤氏聽了道:“昨日聽見你爺說,看邸報甄家犯了罪,現今抄沒家私,調取進京治罪。怎麼又有人來?”老嬷嬷道:“正是呢。才來的幾個女人,氣色不成氣色,慌慌張張的,想必有什麼瞞人的事情也是有的。”曹雪芹這樣寫,用意非常明白,那就是盡管賈赦有逼勒石呆子謀取古玩、通過賈琏跑動交結平安州外官等罪行,加上王熙鳳鐵檻寺受賄弄權造成兩條人命,還有違法發放高利貸等事,這些惡行都必将遭到報應,但賈政也是跑不了的,就皇帝而言,最恨的還是他抄犯官家時,有人幫助藏匿罪證錢财,根據“王法”,榮國府這樣做是罪大惡極的,這樣的事情也不可是賈母、王夫人瞞着賈政做的,賈政的此項滔天大罪,必

導緻榮國府“家亡人散各奔騰”,因此可以想見,八十回以後必寫到榮國府的“樹倒猢狲散”,賈政必被治罪,絕不可能有高鹗筆下的那些“複世職政老沐天恩”的鬼把戲。

但是這樣把前八十回的故事一捋,也就更加納悶。第五回裡為什麼要那樣說呢?“箕裘頹堕皆從敬”,賈敬把爵位讓賈珍襲了,棄家出城到道觀裡跟道士們胡孱,任由賈珍“高樂不了,把甯國府竟翻了過來,也沒有人敢來管他”,這當然可以算是“箕裘頹堕”,從封建禮法上是存在嚴重的道德問題,不過,似乎也還構不成司法上的罪行。

通觀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的前八十回,賈府的男主子裡,唯有賈珍比較有陽剛之氣,他比賈赦豪放,比賈政通達,作為族長,他讓賈母等長輩挑不出錯來,跟同輩的兄弟妹妹們也能和平共處,他與尤氏大體上算得恩愛,書中關于他的重要情節,除關于秦可卿與二尤的以外,有清虛觀打醮時組織現場、教訓子侄,年關時負暄收租、分派年貨,中秋時率妻妾賞月、壯膽喝斥牆角怪歎,在這些情節裡,曹雪芹準确而生動地寫出了一個壯年貴族的風度氣派;當然,賈珍的聲色享受,書中明寫暗寫之處甚多,這是一個肉欲旺盛而強壯的男子,但他并未像賈赦欲占鴛鴦那樣“牛不吃水強按頭”,他和尤二姐的有染以及對尤三姐的垂涎,也沒有采取強逼強占的方式,也不見他有對燈姑娘、鮑二家的那種“不管腥的臭的”一律饞嘴的掉份行為,他雖“不幹淨”卻保持着貴族府第門獅子般的堂皇,這個人物過去研究《紅樓夢》的人們很少專門進行分析探讨,其實,作為一個藝術形象,它的生命力是非常旺盛的,2001年裡中國電視熱播的連續劇《大宅門》裡的“男一号”白景琦,其形象裡就流動着賈珍的血脈。

張愛玲晚年寫《紅樓夢魇》,她非常仔細地研究了賈府後來究竟為什麼被抄家治罪的問題,她當然注意到,前八十回裡充滿了有關的伏筆,除以上舉出的外,比如元妃點戲《豪宴》,脂硯齋批語告訴我們這是《一捧雪》中的一折,“伏賈家之敗”;“一捧雪”是古玩的名字,這恐怕未必伏的是賈赦從石呆子那裡強占來的扇子,很可能是指原屬妙玉的成窯五彩盅,或别的什麼。再比如賈雨村的仕途浮沉,雨村出事會牽連到賈府。此外,像金钏投井,蔣玉菡的潛藏,也都可以轉化為追究賈府罪行的線索。張愛玲算來算去,也覺得前八十回裡實在找不出多少關于賈珍的犯罪線索,因此,她根據各個版本異同的一番研究,認為第五回的預言“造釁開端實在甯”和“家事消亡首罪甯”是曹雪芹早期的構思,他後來改主意了,所以在第七十五回特别地明寫出榮國府在甄家被皇帝抄沒後竟鬥膽接待他家派出的家人并代為藏匿了許多東西,形成“首罪”,以緻情節與預言之間産生出矛盾,這也再次證明《紅樓夢》是一部未及寫完或雖大體完成卻尚未最後剔除自我矛盾處的稿本。

但我以為第七十五回所明寫的榮國府賈政替被罪的甄家藏匿财物一罪,确實還不是整個賈氏家族的“首罪”,更非“造釁”的開端,因為甯國府的賈珍,藏匿的不是一般的罪家,也不僅是其财産,而是大活人——秦可卿,這本來也是寫得比較明白的,早期稿本的第十三回,回目原是“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一說為“秦可卿淫上天香樓”),現在我們所看到的隻有曹雪芹遵照脂硯齋意見而删改過的文字,在這些文字裡我們所知道的隻有賈珍與秦可卿的畸戀,以及一個丫頭的突然觸柱而亡及另一個丫頭誓守亡靈再不回府,還有規模體例驚人的喪事,等等。我曾著《秦可卿之死》一書(後擴大為《紅樓三钗之謎》),揭開謎底——按曹雪芹原來的計劃,他是要寫出甯國府賈珍冒死收養皇帝政敵的遺孤秦可卿這一情節的,但這樣寫太容易釀成文字獄了,不得不按脂硯齋的意見大删大改,甚至還不得不在第八回末尾“打補丁”,故意把秦可卿的來曆寫成是從養生堂(孤兒院)裡抱出的野種,脂硯齋見到這補筆以後,寫下這樣的感歎:“秉刀斧之筆,具菩薩之心,亦甚難矣!”把這一點搞清楚了,“造釁開端實在甯”和“家事消亡首罪甯”的預言就非常好理解了,而賈珍那“一味高樂”的形象,也便具有了遮蔽着政治膽識的深度,這位貴族男子的形象,也便更值得玩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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