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君

琦君

中國台灣當代文學作家
琦君,出生于1917年7月24日,本名潘希珍,又名潘希真,浙江溫州永嘉人。畢業于杭州之江大學中文系,師從詞學家夏承焘。1949年赴台灣,曾任台灣中國文化學院、中央大學中文系教授。台灣當代文學作家。琦君的作品以散文為主,其作品曾被翻譯成英、日、韓等多國語言。有散文集、小說集及兒童文學作品30餘種,主要着作《青燈有味似兒時》《永是有情人》《水是故鄉甜》《萬水千山師友情》《三更有夢書當枕》《桂花雨》《細雨燈花落》《讀書與生活》《母親的金手表》。
    中文名:潘希真 外文名: 别名: 民族:漢族 出生地:溫州永嘉 畢業院校:杭州之江大學 職業:作家 代表作品:《青燈有味似兒時》《媽媽銀行》《佛心母心》 主要成就: 籍貫:浙江 性别:女 出生年月:1917年7月24日 星座:獅子座 去世年月:2006年6月7日 筆名:琦君

人物簡介

琦君(1917-2006),原名潘希真。當代台灣女作家、散文家。作品多以兒童故事為主。1917年7月24日生于浙江溫州市瓯海區瞿溪鄉一個舊式家庭,14歲就讀于教會中學。2006年6月7日淩晨4時45分病逝于和信醫院,享年90歲。

合集

《琴心》(散文、小說)國風雜志社 1954年,爾雅出版社 1980年

《琦君自選集》(詞、散文、小說)黎明文化公司 1975年

《文與情》(散文、小說)三民書局 1990年

《琦君散文選》(中英對照)九歌出版社 2000年,新版 2007年

《母親的金手表》九歌出版社 2001年,簡體字版 中國三峽出版社 2002年

《夢中的餅幹屋》九歌出版社 2002年,簡體字版 中國三峽出版社 2002年

《琦君書信集》台灣文學館 2007年

小說

《菁姐》(短篇)今日婦女半月刊 1956年,爾雅出版社 1981年

《百合羹》(短篇)開明書店1958年

《繕校室八小時》(短篇)台灣商務印書館1968年

《七月的哀傷》(短篇)驚聲文物供應社 1971年

《錢塘江畔》(短篇)爾雅出版社 1980年

《橘子紅了》(中篇)洪範書店 1991年

散文

《溪邊瑣語》婦友月刊社 1962年

《煙愁》光啟社 1963年,書評書目出版社 1975年,爾雅出版社 1981年

《琦君小品》三民書局1966年,新版 2004年

《紅紗燈》三民書局 1969年,新版 2002年

《三更有夢書當枕》爾雅出版社 1975年

《桂花雨》爾雅出版社 1976年

《細雨燈花落》爾雅出版社 1977年,新版 2005年

《讀書與生活》東大圖書公司 1978年,三民書局 1986年

《千裡懷人月在峰》爾雅出版社 1978年

《與我同車》九歌出版社 1979年,新版 2006年

《留予他年說夢痕》洪範書店 1980年

《母心似天空》爾雅出版社 1981年

《燈景舊情懷》洪範書店 1983年

《水是故鄉甜》九歌出版社 1983年,新版 2006年;簡體字版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年

《此處有仙桃》九歌出版社 1985年,新版 2006年

《玻璃筆》九歌出版社 1986年,新版 2006年

《我愛動物》洪範書店 1988年

《青燈有味似兒時》九歌出版社 1988年,新版 2004年;簡體字版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年

《淚珠與珍珠》九歌出版社 1989年,新版 2006年

《母心‧佛心》九歌出版社 1990年,新版 2004年;簡體字版 湖北人民出版社 2006年

《一襲青衫萬縷情》(我的中學生活回憶)爾雅出版社 1991年

《媽媽銀行》九歌出版社 1991年,新版 2005年

《萬水千山師友情》九歌出版社 1995年,新版 2006年

《母親的書》洪範書店 1996年

《永是有情人》九歌出版社 1998年,新版 2005年

兒童文學

《賣牛記》繪者:田原 台灣省教育廳 1966年,2006年 三民書局将舊版的《賣牛記》與《老鞋匠的狗》合一,成新版的《賣牛記》

《老鞋匠和狗》繪者:田原 台灣省教育廳 1969年

《琦君說童年》純文學出版社 1981年,三民書局 2006年

《琦君寄小讀者》純文學出版社 1985年,健行出版社 1996年,2004年 原書更名為《鞋子告狀—琦君寄小讀者》九歌出版社

《桂花雨》繪者:黃淑英 格林文化出版社 2002年

《玳瑁發夾》繪者:黃淑英 格林文化出版社 2004年

論述

《詞人之舟》純文學出版社 1981年,爾雅出版社 1996年

《琦君讀書》九歌出版社 1987年,新版 2006年

翻譯

《傻鵝皮杜妮》國語日報 1965年

《涼風山莊》純文學出版社 1988年

《比伯的手風琴》漢藝色研出版社 1989年

《李波的心聲》漢藝色研出版社 1989年

《愛吃糖的菲利》(頑童菲利三部曲)九歌出版社 1992年,新版 2008年

《好一個馊主義》遠流出版社 1992年

《小偵探菲利》(頑童菲利三部曲)舊版 九歌出版社 1995年,新版 2008年

《菲利的幸運符咒》(頑童菲利三部曲)九歌出版社 1997年,新版 2009年

履曆

早年在溫州瞿溪鎮生活,因親父母早逝,她與其兄托孤給伯母(兄長于1927年辭世)。之後,過繼給潘國綱,而改姓潘。

1941年,于杭州之江大學中國文學系(即現在的杭州大學文學院)畢業。在學時,追随詞學大家夏承焘學習。

1943年,在永嘉聯中(現為溫州二中)執教。

1949年,随中華民國政府遷居台灣;來台後,曾任高檢處紀錄股長、司法行政部編審科長。

1969年退休後,任教于中央大學、文化大學等校中文系,講授新舊文學。

1954年,自費出版首本散文及小說合集《琴心》;作品除散文外尚有數本短篇小說集;主題多為懷念兒時生活,其文字清新,筆下常帶感情,她在記叙中國大陸家鄉生活的散文特别出色。

曾獲中山文藝獎,作品《鞋子告狀》獲新聞局優良圖書金鼎獎,《此處有仙桃》榮獲國家文藝獎。

琦君的散文(如《桂花雨》)常被台灣中學課本收為教課内容,《媽媽的手》被香港課本列為教材;其短篇小說《橘子紅了》曾被公共電視台改拍為連續劇。

1949年,在台灣結識讀者李唐基,并于1950年8月結婚,兩人育有一子李一楠(1955年生,現于紐約市法拉盛定居)。

1977年,因為丈夫工作的海運公司派赴他到美國的關系,琦君舉家遷至美國新澤西州居住。在當地,她在《世界日報》設有專欄,并參加美國的文學座談會。

1990年與1992年,曾回杭州。

2004年初,與夫回台灣台北縣淡水鎮“潤福生活新象館”定居,期間出現多個書友會聚會。

2006年4月30日,出席亞洲華文作家文藝基金會“向作家琦君女士緻敬”記者會。

2006年5月13日,琦君女士因感冒引起肺炎而入院。

2006年6月7日淩晨4時45分,病逝于台北和信醫院,享年88歲。

作品評價

看琦君的文章就好像翻閱一本舊相簿,一張張泛了黃的相片都承載着如許沉厚的記憶與懷念,時間是這個世紀的前半段,地點是作者魂牽夢萦的江南。琦君在為逝去的一個時代造像,那一幅幅的影像,都在訴說着基調相同的古老故事:溫馨中透着幽幽的怆痛。1949年的大遷徙、大分裂,使得渡海來台的大陸作家都遭罹(li)了一番“失樂園”的痛楚,思鄉懷舊便很自然地成為他們主要的寫作題材了。林海音寫活了老北京的“城南舊事”,而琦君筆下的溫州,也處處洋溢着“三秋桂子,十裡荷花”的美好氣息。

熟讀琦君作品的讀者都會感覺到琦君的母親在她作品中所占的分量。琦君寫得最感人的幾篇文章幾乎都是寫她母親。可以說母親是琦君最重要的創作泉源。琦君塑造的母親意象是一位舊社會中相當典型的賢妻良母,充滿了“母心、佛心”──但這并不是琦君文章着力之處,而是琦君寫到她母親因父親納妾,夫妻恩情中斷,而遭受到種種的不幸與委屈,這才是琦君寫得刻骨銘心、令人難以忘懷的片斷。看過琦君脍炙人口的名篇《髻(ji)》的讀者,我想沒有人會忘記二媽頭上耀武揚威的發髻是如何刺痛着琦君母親的心的。琦君替她母親鳴不平,為她母親立碑作傳,忠實地記錄下一位菩薩心腸的女人,在情感上被丈夫抛棄後,是如何默默地承受着非人的痛苦與屈辱。當然,琦君母親的故事,隻有在從前舊中國社會男尊女卑的家庭制度中才會發生。

文壇恒星

琦君于1917年7月24日生于浙江永嘉縣瞿溪鄉一個舊式家庭裡,既是官家小姐,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愛之深教亦嚴,父親潘國綱(潘鑒宗)雖出身農野,久曆戎行,身為師長,卻酷愛中國古典文學,盼她成為才女,就請一位姓葉的家庭教師教她。于是:五歲,認方塊字;六歲,學描紅;七歲,讀詩經、唐詩、習字;八歲,讀女誡,孟子;九歲,讀論語、唐宋古文、左傳,學做古文;十歲,她就過目能誦,揮筆成文了。十二歲,随父母遷居杭州,入弘道女中。由于古典文學根基好,加之父親的書房裡有許多古今名着,如《紅樓夢》《水浒傳》《三國演義》《西遊記》等,她常偷讀。暑假中,飽看新文學作品,外國小說則偏愛《簡愛》《約翰克利斯多夫》《小婦人》等等。

她從古典文學、新文學及外國文學佳作中吸其精華,因此作文比賽,常得第一,被同學們封為“國文大将”。高一那年,她在《浙江青年》雜志上發表了處女作《我的好朋友——小黃狗》,自此,她立志當文學家。

高中畢業時,她以優秀的成績直接升入之江大學,成為我國“一代詞宗”夏承焘的得意女弟子,琦君因此詩詞造詣極高,其中又以同更獲贊賞。大學畢業後曾在上海彙文女中及故鄉永嘉縣中教書。

1949年去台灣,服務于司法界,任台灣當局高檢處記錄股長及台當局司法行政部編審科長等職,同時在大學任教,并擠出時間寫作。

1964年獲台灣文藝協會散文獎,1966年代表台灣婦女寫作協會訪問韓國。

1970年《紅紗燈》散文集獲中山學術基金會散文創作獎。

1972年應美國官方邀請訪問夏威夷及美國本土參觀各大學,與教授作家們交換教學、寫作意見。

1969年在台灣當局“司法部”志願退休後,在台灣的“中央大學”及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任教,專心教課與寫作。後其夫李唐基赴美任職,她也随任作“閑妻”而又閑不住,仍常給報刊寫稿。

1985年《琦君寄小讀者》獲“台灣新聞局”金鼎獎,1986年《此處有仙桃》散文集獲台灣第十一屆國家文藝獎,是年10月12日出席了在紐約舉行的有大陸、台灣兩地作家參加的第四十八屆國際筆會學術活動。在台灣作一個暢銷作家并不難,但從事真正的純文學創作而作品暢銷的作家卻極少,琦君就是這極少數作家中的一位。據台灣《中國時報》報道,2013年台灣對三十年來圖書出版情況作了一次調查,統計結果,作品最暢銷的男女作家是琦君和林清玄。琦君名列台灣十大女作家之首。三十多年來她筆耕不辍,出版散文、小說、兒童文學、詞研究等近三十本,有些散文被選入中學課本,作品被譯為英、日、朝鮮文,深受海内外讀者歡迎,被譽為“台灣文壇上閃亮的恒星”。

散文大家

琦君以撰寫散文開始她的創作生涯。而她作為散文大家。她的名字總是與台灣散文連在一起。從她的第一本散文小說合集《琴心》算起,先後出版的《煙愁》、《琦君小品》、《紅紗燈》、《三更有夢書當枕》、《桂花雨》、《細雨燈花落》:《讀書與生活》、《千裡懷人月在峰》、《與我同車》、《留予他年說夢痕》、《水是故鄉甜》、《母心似天空》、《此處有仙桃》、《燈景舊情懷》、《玻璃筆》、《琦君說童年》、《琦君寄小讀者》、《青燈有味似兒時》、《琦君自選集》、《母心·佛心》等二十多本。

琦君在自己寫的大量散文中,盡情地抒發十分真摯熱烈的感情,這裡有對故鄉山水和童年生活詩一樣的回憶,有對父母師長摯友深沉的懷念,有對在台灣生活的叙寫,又有對異國旅遊的觀感,此外是讀書心得,創作雜談,以及專給小讀者寫的小散文,但寫的最好最多的,是懷鄉思親的散文。

正如《煙愁》後記中寫的:“每回我寫到我的父母家與師友,我都禁不住熱淚盈眶。我忘不了他們對我的關愛,我也珍惜自己對他們的這一份情。像樹木花草似的,誰能沒有根呢?我常常想,我若能忘掉親人師友,忘掉童年,忘掉故鄉,我若能不再哭,我甯願擱下筆,此生永不再寫,然而,這怎麼可能呢?”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的根紮在故鄉,紮在祖國。雖然年紀大了,常常丢三落四,可是故鄉的景、事、人卻永遠印在心裡,忘也忘不掉。那剪不斷的故鄉之情,理還亂的親友之思,以它的真摯、深沉、執着和熱烈,構成了琦君散文抒情美的基本特征,“我們從大陸移植來此(“移植”一詞,用得何等精妙),匆匆将三十年。生活上盡管早已能适應,而心靈上又何嘗能一日忘懷于故士的一事一物。水果蔬菜是家鄉的好,雞魚鴨肉是家鄉的鮮。當然,風景是家鄉的美,月是故鄉明”。“荨茱鲈魚長入夢,他鄉雖好總添愁。”戀鄉的人,終于忍不住喊出:“故鄉,我們哪一天回去?家鄉味,我們哪一天能再嘗呢?”(《家鄉味》)這種感情,是琦君所有懷鄉思親散文中的血液,就如年年中秋,年年吃月餅。台灣是産糖的地方,有各種餡的美味月餅,可琦君一想起家鄉的月光餅,那又香又脆的味兒好像還在嘴邊呢。”(《月光餅》)即使是水,也是故鄉的甜。琦君去台旅歐訪美,喝過各種各樣的水,也愛喝礦泉水,但又懷疑外國的礦泉水不是天然的,而且,“說實在的,即使是真正天然的礦泉水,飲啜起來,在感覺上,在心靈上,比起大陸故鄉的‘山泉’來,能一樣的清洌甘美嗎?”(《水是故鄉甜》)在《鄉思》裡,作者寫得更懇切:“來到台灣,此心如無根的浮萍,沒有了着落,對家鄉的苦念,也就與日俱增了。”日裡想,夢裡思,“昨夜夢魂又飛歸故裡,躺在雙親的墓園中,擁吻着綠茵複蓋的芬芳泥土,望着悠悠出岫的白雲,多年抑郁的情懷得以暫感舒松,可是短夢醒來,淚水又濕透枕邊,美麗的家園啊!它依舊是海天一角,水闊山遙”。她多麼盼望海天連成一片,山水連成一線,能回到故鄉“享受壯闊的山水田園之美,呼吸芳香靜谧的空氣。我渴望那一天,難道那一天還會遠嗎?”(《寫作回顧》),這裡寫的。不隻是她個人的心願。那夢,那渴望,是屬于許許多多去台人士的,也是屬于神州大地每一個炎黃子孫的!

述懷遊記

有人說琦君不善于寫遊記,這種說法不确切。遊記有各種寫法,有的偏重于寫景,有的偏重于記事,有的偏重于述懷。琦君是生活在人情中的人,無疑偏重于述懷的,但常常與記事寫景結合在一起。她的《西湖憶舊》、《故鄉的江心寺》、《何時歸看浙江潮》,雖是追憶而寫的,實是絕好的遊記。這些地方,她離開了許多年,卻寫得一往情深,景、人、物——如在2013年,再一次說明她愛之切,憶之深。在她筆下,“西湖似明眸皓齒的佳人,令人滿懷喜悅,古寺名塔似遺世獨立的高人逸士,引人發思古幽情。何況秋月春花,四時風光無限,湖山有幸,靈秀獨鐘”、“令人留連忘返”,“若把西湖秀麗景物移到台灣,都成奇景”。對于“占世界風景最佳四大學的第二位的”母校之江大學,因為有“千變萬化的錢塘江水”,“我愛之勝于西子湖”。清晨,“晨曦自紅霞中透出,把薄霧染成了粉紅色的輕紗,籠罩着江面。粼粼江水,柔和得像紗帳裡孩子夢中帶笑的臉……我們赤足在潺氵爰的溪水中揀石子,夏老師依檻閑吟,詩成後傳誦一時”(《何時歸看浙江潮》)。這簡直是一幅色彩分明、人物鮮活、動中有靜、靜中有動的故鄉母校遊樂圖。但更引起作者思戀的,是遊子喝了“不忘本土”的“回旋井水”,因而盼望“再飲江心寺的回頭水,更願此身幻化為井底清泉,回旋地回到故鄉”(《故鄉的江心寺》)。

這種對故鄉熾熱的思念,正是作家熱愛祖國的真誠表現。

尤其令人難忘的,作者每看到異國他鄉的山川景色稍似祖國風光時,又會引起豐富的聯想,傾注她對祖國灼熱的愛。如她遊美國愛荷華城時,看到萬縷千條柳絲,随風飄拂,她就“手牽着柔細的柳條,悠悠然真有置身大陸江南之感。台灣也有柳,但垂柳沒有這麼柔,這麼長。愛荷華的柳很像杭州西子湖堤上的柳,自有一份魅力,引人無限鄉思”(《靜谧的大學城》)。她應邀訪問韓國時,所以“使我驟一見就立刻愛上了她”,是“那一份似大陸北國又似江南的情調,與亞熱帶的台灣迥然不同。”在瞻仰漢城故宮的勤政殿的屋脊上的飛檐時,她覺得“仿佛置身于北平故宮中,頓然發思古之幽情”。作家對祖國母親的眷念,是那樣刻骨銘心。在這些篇章裡,作者不是一字一句地來描述這一切,而是用整個心胸來擁抱這一切,那深沉渾厚的感情,深深地震撼着讀者的心弦。

難忘故人

琦君忘不了故鄉的山水,自然更忘不了故鄉人,忘不了親愛的父母、尊敬的老師、異姓姐妹,甚至長工和乞丐。

她把她的滿腔思念,一片至情,溶鑄到每一篇作品裡。不同的是,一般作家是一篇文章寫一個人,她是一篇文章一個重點,通過許多篇章,集中許多重點,寫活一個真人。這種效果,表現在寫母親時最為成功。如《母親新婚時》,寫母親的愛情和婚姻,她與丈夫雖是“親上加親”,愛情卻發生在婚後,突出母親的嬌羞、溫柔和順從。《母親那個時代》,寫她一天到晚為一家子忙,想得到丈夫的愛而不能,突出她的勤勞和容忍;《母親的偏方》,叙母親能用各種偏方治病,簡直是一位“全科醫生”,而這一切都是從外祖父那兒零零碎碎學來的,說明母親的聰明幹練;《母親的手藝》表現母親的多才多藝;《母親母親》述母親對女兒既嚴厲又溫和的教育方法;《髻》寫母親的幽怨,因為做官的丈夫把本應給她的愛轉移到姨太太那兒去了;《毛衣》寫母親對女兒的慈愛。《母親的教導》寫母親如何注重在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中教導自己的女兒。除了這些專外,在其他散文中,在寫别人的同時,也給母親一些側寫。如寫母親待長工和待家人,她甚至幫阿榮伯成了家,并讓他們夫妻雙雙住進潘家(《阿榮伯》);她也善待奶媽,把一對金手镯分贈給奶媽的孩子和自己的女兒(《一對金手镯》);即使對乞丐她也充滿了同情心(《三劃阿王》)。讀者可以從專篇或其他别篇有關的側面描寫中,多角度地發現她勤勞、刻苦、節儉、善良、容忍、慈悲的品德,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和三從四德和舊式婦女的形象,活脫脫地站在我們面前。這種連環畫式的寫法,不啻是對散文藝術的一種創新。對外祖父、老師、阿榮伯的描寫,也采用同一手法。《外祖父的白胡須》中的外祖父,既是私塾老師,又是義務郎中,對一切人都親切和氣,甚至連螞蟻蟲類都要“保護”,他抓到小偷也不打罵,反而送小偷兩塊銀元叫他做生意以改邪歸正。為了“最蹩腳”的戲班子能演下去,他特地帶外孫女頂風冒雪去“捧場”,“拼命拍手叫好”,最後還給戲班子一塊銀元,“讓他們買壺酒,買斤肉暖暖腸胃,天太冷了。”《紅紗燈》則着重通過外祖父因材施教,寓教于樂的教育方法,希望把染有壞習慣的五叔教育成為力求上進的青年,突出外祖父不同凡響的智慧與熱切心腸,我們也從這些不同的篇章裡,看到了這位活神仙的方方面面。在懷念老師的散文中,《春風比雨》、《鹧鸪天——懷念夏承焘師》這兩篇文章,将風流倜傥的大詞人及與人迥異的教育方法與教育實踐,寫得絲絲入扣,而《一生一代一雙人》則體現老師對師母的理解與體貼,從另一,角度顯出老師的高尚人格,心地善良;《吾師》,把三個老師為教、為文、為人層層襯出,突出三人不同的學識、個性和風格。把一個雇工和官家小姐的美好關系寫得那麼動人,華人作家中隻有琦君。如《第一雙高跟鞋》、《阿榮伯伯》,阿榮伯伯的“學得能幹點,要自己打天下”的叮囑,倒不像雇工對小主人說的話,而是長輩對小輩的關切。怪不得他“仁慈慷慨樂于助人的性格,給我少年時代不少的啟迪”了。

國内有些評論文章,隻字不提琦君父親寫的散文,隻是在别的文章中提及父親對母親的無情。其實琦君也很愛父親,專文有《父親》、《油鼻子與父親的旱煙管》,在其他寫母親或母親、父親、姨娘三角微妙關系以及父親對“我”的摯愛之類散文中,父親的形象也是親切鮮明的,如《小梅花》、《楊梅》、《酒杯》、《鮮牛奶的故事》、《喜宴》等等。琦君通過兒童的視角,将父親棄官退隐後的心态,以及對種田人純真的友誼(《油鼻子與父親的旱煙管》),晚年對母親的理解、深情和愧疚(《楊梅》),以及對“我”的摯愛(《喜宴》),寫得那麼細膩,那樣鮮活,那樣生動。而《父親》的構思尤其獨特。文章一開始,作家就為父親造型:“每回聽到馬弁們一聲吆喝:‘師長回府啦’”孩子們遠遠偷看到的是一個威風凜凜的父親。“我”和哥哥,隻是怕他,不敢親近。待父親因反對軍閥内戰而自動退隐閑居以後,父親不再穿軍裝而着一身藍色長衫,不像顯赫的軍官而像詩人學者時,“我”就感覺親近多了。尤其是哥哥死後,父親從北平回到杭州,“我”也由遠遠的“偷看”到“靠在他懷裡”,為痛悼哥哥而與父親相對痛哭。在這裡可看出作家組合素材的高超:從形式上實質距離的拉近到感情距離的拉近,承接得天衣無縫,同時也借此将父親的顯赫、威武、悲愁、慈愛一一展出,既樹起父親的高大形象,又寫出父親豐富的内心感情。

人物散文

在寫人的單篇散文中,有人把《一對金手镯》當成小說,這是不難理解的,因為它有鮮活的人物形象,嚴謹的結構。

事實上琦君寫人的散文,都小說化了,如《父親》、《髻》、《紅紗燈》等。所以這也是一篇小說化了的散文傑作。因為它是絕對真實的。琦君是獨女,母親愛之如掌上明珠,怎肯交與他人?據說是因為她一頭濃發,聽人說送與奶媽撫養才會健壯成長,迷信的母親就讓她與乳母之女阿月同吸乳汁。一歲半後,她被母親接回,母親拿出一對金手镯,一隻套在阿月手上,一隻套在她手上。七歲時,這一對小姐妹又見面了,一樣童稚,一片天真,并不感到她們有什麼不同之處。可是十八年後,當她們再見時,阿月竟當面喊出:“大小姐,多年不見了!”如同魯迅的《故鄉》中的閏土喊“老爺”一樣,震顫着作者與讀者的心。“魯迅以他超越常人的冷漠,以極度悲憫所壓縮成的冷漠,維系他古典的節制;琦君則以她靜谧的詩詞含蘊将悲憫擴散在時空以外”(楊牧:《留予他年說夢痕·序》)。這一聲喊,一下子拉開了她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點出她們不同身分地位。正因為琦君“将悲憫擴散在時空以外”,她對這“大小姐”的喊聲也作了與魯迅别樣的處理,她不許這樣喊,而且當晚,這位官家小姐、女大學生還執意與帶一小女兒的貧苦農婦睡在一張床上,暢談别後詳情,關心她的命運。直到現在,她與阿月一别半個世紀,還念念不忘這位異姓姐妹,足以透示作家善良美好的心靈,溫柔敦厚的個性。很可惜,作者隻為阿月的貧困歎息,卻無法找出阿月貧困的根本原因,卻是她思想上的局限。情真意切是這篇散文的靈魂,這表現在文字方面,是作者不露痕迹地将她在古典詩詞上深厚的造詣溶合于一篇白話文裡,轉成質樸的語言,抒寫她的深情與眷戀。僅就流淚場面,就有七次之多,但沒有雷同的。其中,有乳娘見到長大成人的“我”的喜極而淚,有“我”面對兩“鬓已斑”的母親和摸到乳娘“粗糙”雙手而流的傷感的淚,有“我”與阿月話别時感到一對異姓姐妹“生活環境裡離将日益遙遠”而流的無奈的淚……除了寫淚,作者運用對比手法,将失落之情,也寫得如在當時,如當“老師講到馬克·吐溫的雙胞弟弟掉到水裡淹死了,馬克·吐溫說‘淹死的不知是我還是弟弟’,全班同學都笑起來,自己想起阿月……心理就有點怅怅惘惘的。”這種對比,既鮮明又有新意。全文顯得纏綿徘恻,動人心弦。比起憶舊文章的凝重情深,來台以後的生活寫照的散文,則多幽默诙諧。當然不能說她寫來台後的生活散文就不帶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琦君信奉“感人心者,莫善于情”(白居易語)這句名言。她是用“情眼”看世界的,在她的筆下,處處都是愛,萬般都有情。我說她憶舊文章更凝重,更情深,隻是比較而言而已。請看《我的另一半》、《我的另一半補述》、《三如堂主人》、《梨膏醬油》、《與我同車》寫得多麼幽默而又一往情深。至于《孩子快長大》、《孩子慢慢長》、《捕兒住校後》等等,也寫盡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心,《家有怪妻》、《再做閑妻》則更是妙趣橫生!

除了寫人,她的筆也離不開她心愛的小動物。她寫貓(《家有五貓》),寫狗(《寂寞的家狗》)、寫猴(《再見呆呆》),甚至寫老鼠(《人鼠之間》)、小蟲(《靜夜良伴》)等等。她自幼愛小動物,她的處女作就是《我的好朋友小黃狗》。在所有寫動物的散文中,我認為《我家龍子》最出色,它不僅表現作家對動物的愛,更突出一顆慈母心。因為那隻貓是兒子雨夜拾回來的“愛寵”、拜托“我’代為照顧的,于是母子間的情愫得以溝通。而這聾了的小白貓所以不叫聾子而叫龍子(這名字還是最不喜歡小動物的父親取的!),也表現做父母的對兒子的期望——望子成龍。結尾處“我抱着龍子,喃喃地對龍子訴說心事…但想想(已經遠行的)兒子,他又何嘗聽得見,聽得懂呢?”那種對兒子的擔心和愛心,是每個母親都有,卻不是每個母親所能言傳的。

琦君寫身邊瑣事的散文常富哲理,如《倒帳》,全家賴以生息補貼家用的一筆錢,被一位朋友倒掉了,怎麼不難過呢?但“塞翁失馬,安知非福”,由此“使我們懂得如何安貧守拙,更懂在貧與拙中,如何來享受無邊的家庭樂趣”,“豈非‘得大于失’”?又如《财富和愛情》說明夫妻生活中,愛情和友情才是永恒的财富,給讀者多少啟迪!此外如《恩與愛》、《生與死》、《有我與無我》、《有甚閑愁可皺眉》等都是極富哲理與情趣的精品。有些身邊瑣事則寫得富有人情味,如《課子記》,她嫌她先生對兒子太苛,“誰知輪到自己教他,竟比他爸更容易動火”,寫做爸爸的輔導兒子功課時一下子叫“乖兒子”,一下子罵“笨東西”,聲态笑貌,躍然紙上,像一幅家庭生活畫,一出富有詩趣的小喜劇。通篇作品生氣盎然、真實,真是使人神遊而意會的好作品。

其他題材

琦君給小讀者寫的散文,充滿迷人的色彩,既有淺顯的哲理,又富有兒童情趣,是很适合兒童閱讀的無韻詩篇。如《蒙娜麗沙的微笑》、《魔筆》、《孔雀錯了》、《講幾個笑話聽聽》、《一同來讀詩》等等。

琦君的評論文章,不管是書信式的(《讀〈移植的櫻花〉——給歐陽子的信》),雜感式的(《真·善·美——讀〈世緣瑣記〉雜感》),論文式的(《猶有最高枝》),實際上都是散文佳構,是散文式的評論,中肯、敏銳、暢達、優美,是這些散文的共同特色。可貴的是作者在評論别人的作品時,常常把自己擺進去,仿佛與作家娓娓長談,共同研究,比起某些學究式的評論來,顯得既親切又深刻。

對于别國的風土人情,社會風貌,作者既贊揚其美好的,如《佛老心》、《美國人的親情》;也抨擊其醜惡的,如《驚心動魄》、《黑吃黑》等。

相關資料

《琦君的世界》隐地編 爾雅出版社 1980年

《琦君的文學世界》章方松三民書局 2004年

《剪不斷的母子情─論琦君的親情書寫》黃渭珈 中國語文月刊 2005年

《永遠的童話:琦君傳》宇文正 三民書局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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