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

柔然

中國大漠南北和西北地區的古代民族
柔然是公元4世紀末至6世紀中葉,繼匈奴、鮮卑之後,活動于中國大漠南北和西北廣大地區的古代民族之一,與其并存的還有敕勒(即鐵勒)。當時,正是中國曆史上十六國、南北朝紛争對峙時期。柔然強盛時期疆域東到呼倫貝爾,西到阿爾泰山以西、巴爾喀什湖一帶,北到貝加爾湖北,南到陰山。北魏時郁久闾氏建立柔然國,稱受羅部真可汗。柔然國源出東胡,為遊牧部落,常居于陰山一帶。西魏時,柔然部族為突厥。
    中文名:柔然 外文名: 别名:蠕蠕、芮芮、茹茹、蝚蠕、檀檀 主要宗教:薩滿教、佛教 所屬國家:鮮卑拓跋部 建立者:木骨闾之子車鹿會 常用語言:屬阿爾泰語系

曆史

柔然興起

公元3世紀中葉,柔然的最高統治集團郁久闾氏之始祖木骨闾,本姓包,是蒙國哩包豕韋氏族(音譯木骨闾包失韋或蒙古哩缽室韋氏族)王子,在拓跋力微時被拓跋鮮卑掠獲的奴隸,後免為騎卒。3世紀末,拓跋猗盧總攝拓跋三部時,木骨闾郁久闾恰因“坐後期當斬”罪,“亡匿廣漠溪谷間”,并集合逃亡者百餘人,依附遊牧于陰山北意辛山一帶的纥突鄰部。木骨闾,一說為“首秃”(或指髡頭)之意,由于“木骨闾與郁久闾聲相近,故後子孫因以為氏”。

木骨闾卒,子車鹿會雄健,不斷兼并其它部落,擁有不少部衆和财富,成為世襲貴族,以柔然自稱。役屬于拓跋鮮卑,“歲貢馬畜貂豽皮。冬則徙度漠南,夏則還居漠北”。正如崔浩所雲:“夏則散衆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溫,南來寇抄。”車鹿會死後,經吐奴傀、跋地,至地粟袁卒,其部分為二:地粟袁長子匹候跋繼父居今内蒙自治區河套東北、陰山以北一帶原柔然遊牧地。缊纥提所統的西部,從河套向西擴展到今内蒙古額濟納旗一帶。代國被苻堅滅後,柔然曾一度依附于朔方塞外的鐵弗匈奴劉衛辰部。

拓跋珪恢複代國稱魏後,于391年(北魏登國六年)向柔然發動進攻,匹候跋和缊纥提率部降魏。後缊纥提子社侖殺匹候跋,盡并其部,掠五原以西諸郡,遠遁漠北。此時,正值北魏建國初期,拓跋氏銳意進取中原,與後秦、後燕、西秦以及南燕、南涼等政權互争雄長,無暇北顧,因而給柔然的發展以可乘之機。

社侖攻破敕勒諸部落,盡據鄂爾渾河、土拉河一帶水草豐茂的地區,勢力益振。接着又襲破蒙古高原西北的匈奴餘部拔也稽,盡并其衆。整個蒙古高原和周圍諸民族紛紛降附。柔然統一漠北後勢力所及:“西則焉耆之地,東則朝鮮之地,北則渡沙漠,窮瀚海,南則臨大碛。”亦即東起大興安嶺,南臨大漠,與北魏相峙,西逾阿爾泰山,占有準噶爾盆地,與天山以南的焉耆接界,北至今貝加爾湖,“盡有匈奴故庭,威服西域”。柔然“常所會庭則敦煌、張掖之北”,即在今鄂爾渾河東側和碩柴達木湖附近。

402年(北魏天興五年),社侖自稱丘豆伐可汗,為了适應軍事征伐的需要,仿效北魏,立軍法,置戰陣,整頓軍隊,建立可汗王庭,使柔然迅速由部落聯盟進入早期奴隸制階段,後人亦稱之為柔然汗國。騎兵似“風馳鳥赴,倏來忽往”,形成一支威震漠北的強大力量。

從402年(天興五年)社侖稱汗至487年(太和十一年,柔然豆侖太平三年年),敕勒副伏羅部脫離柔然為止,為柔然的興盛時期。柔然統治者一方面繼續采取近攻遠交,聯合後秦、北燕、北涼,共同對付北魏的策略;另一方面,不斷對北魏北境進行騷擾和掠奪。北魏則對柔然采取“讨伐”方針,以解除北邊威脅,統一大漠南北及掠奪财富。因此,在80來年中,柔然南擾和北魏北襲均達20餘次。

社侖稱汗前後,正是北魏遷都平城不久,柔然的崛起成為北魏進取中原的後顧之憂。而北魏的強盛又是柔然南進的阻礙。為了集中力量對付北魏,柔然和後秦、北燕等結成抗魏聯盟。例如407年(北魏天賜四年),社侖弟斛律獻馬3000匹于北燕馮跋,聘馮女樂浪公主為妻。大檀為可汗期間(414—429),曾遣使北燕,獻馬3000匹、羊萬隻,并向南朝劉宋政權朝獻。

至424年入寇北魏之前,柔然絲毫不處于下鋒。

柔然衰落

從社侖、斛律至大檀的20餘年間,柔然幾乎每年要襲擊北魏北方邊境。北魏也發兵北伐,乃至親征或巡邊,并在沿邊加強屯田和設置軍鎮,屯駐重兵,拱衛平城。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在讨滅赫連夏、北燕、北涼的過程中,七次分道進攻柔然。429年(北魏神麚二年),拓跋焘率軍分東西兩路進攻柔然大敗之,大檀率部西走,柔然“國落四散,竄伏山谷,畜産布野,無人收視”。

拓跋焘率軍追至兔園水(即推河,今蒙古國吐沁河),然後“分軍搜讨,東至瀚海,西接張掖水(今甘肅省弱水),北度燕然山(杭愛山),東西五千餘裡,南北三千裡”,“凡所俘虜及獲畜産車廬,彌漫山澤,蓋數百萬”。時高車諸部也乘機擺脫柔然的羁絆,“抄掠柔然”,高車、柔然先後歸附北魏者,有30餘萬。

從此,柔然大傷元氣,大檀憤悒發疾死,子吳提繼立,号敕連可汗。431年(北魏神麚四年),遣使貢馬通好。在此期間,北魏南禦宋兵,東滅北燕;西滅夏國和北涼,基本上統一北方。為取得北邊安甯,也采取和親政策。

與魏戰争

自十六國後期起,北魏王朝為擴充勢力範圍以統一北方,柔然可汗為掠奪魏境的糧資和雄據大漠南北,連年互相攻戰。北魏為防禦柔然,拱衛京都平城(今山西大同東北),修築長城,東起赤城(今屬河北),西至五原(今内蒙古包頭西北),延袤2000餘裡,并設軍鎮、置戍卒。柔然為适應軍事上的需要,也建立一整套軍法。

北魏始光元年(424)八月,柔然可汗大檀(即牟汗纥升蓋可汗)聞魏明元帝拓跋嗣去世,率6萬騎攻入北魏雲中(今和林格爾西北),殺掠吏民,攻陷故都盛樂,居盛樂宮,重重包圍趕來抵禦的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及所部。後因大将于陟斤被北魏軍射殺,方引軍退去。次年(425)十月,北魏大舉征讨柔然,分兵五道并進,越大漠擊之,柔然驚駭北逃。

魏帝拓跋焘為徹底擺脫北面柔然與南朝劉宋兩面夾擊的威脅,并雪雲中被圍之恥,在大敗赫連夏,克其都城統萬(今陝西靖邊東北白城子)後,決心集中力量打擊柔然。神麚二年四月,魏廷議擊柔然,公卿大臣及保太後擔心宋軍進攻,均竭力勸阻。太常卿崔浩認為:宋聞克統萬,内懷恐懼,必不敢動;柔然自恃遙遠,謂我力不能制,防備松懈已久,故夏則散衆放牧,秋則聚衆南掠,今乘其放牧無備出擊,可一舉滅之。

魏帝對其見解極為贊賞,遂決定留太尉長孫嵩、衛尉樓伏連鎮守京都;命司徒長孫翰領兵由西道向大娥山,自率軍由東道向黑山(今内蒙古巴林右旗北罕山),越過大漠,合擊柔然可汗庭(今蒙古國哈爾和林西北)。五月,魏帝領軍至漠南(今蒙古高原大沙漠以南地區),舍棄辎重,率輕騎兼馬(每一騎兼有副馬)奔襲,直逼栗水(今翁金河)。柔然無備,臨戰震怖,民畜驚駭奔散;大檀忙焚穹廬,絕迹西遁。大檀弟匹黎先在東部聞魏軍至,率兵欲救其兄,途中遭長孫翰騎兵截擊而敗,其渠帥數人被殺。

六月,魏帝領軍沿栗水西進至菟園水(今圖音河),分兵搜讨,聲勢浩大,範圍廣闊,俘斬甚衆。原附屬柔然的高車諸部乘機倒戈,抄掠柔然,歸附北魏。柔然諸部前後降魏者計30餘萬落,魏軍繳獲戎馬百餘萬匹,魏帝沿弱水西行,至涿邪山(約今阿爾泰山脈東南部),于七月引兵東還,至黑山,以所獲班賜将士。

大檀因遭慘敗,憤悒病死。子吳提立,号敕連可汗。八月,魏帝又遣萬騎襲已尼陂(今貝加爾湖東南),東部高車降魏者數十萬落。十月,魏帝還平城,徙柔然、高車降附之民于漠南,東至濡源(今河北豐甯西北),西達陰山(今内蒙古陰山山脈),使之耕牧,收其貢賦。命長孫翰、尚書令劉絜、左仆射安原、侍中古弼共同鎮撫。

434年(北魏延和三年),吳提娶西海公主為妻,而拓跋焘亦立吳提妹為夫人,後進至左昭儀。吳提命兄秃鹿傀等數百人送妹至北魏,并獻馬2000匹。焘亦厚禮相答。但和親并未能維持多久,雙方圍繞争奪西域問題,又發生武裝沖突。

460年(北魏和平元年),柔然吞并高昌,470年(北魏皇興元年)進攻于阗。于阗向北魏求援,北魏以路遠未發兵。

472—473年(北魏延興二年至三年),柔然又進攻敦煌,欲斷北魏通向西域的商路。于是北魏先後連續9次出兵漠北,襲擊柔然。僅470年(皇興四年)一次就“斬首五萬級,降者萬餘人,戎馬器械不可稱計”。柔然勢力再度削弱,予成可汗屢遣使“求通婚娉”。北魏孝文帝元宏即位後,馮太後執政,在對待柔然的問題上,稍改太武帝拓跋焘武力進攻的策略。元宏曾說:“兵者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先帝屢出征伐者,以有未賓之虜故也。今朕承太平之業,奈何無故動兵革乎!”柔然也改變方針,對北魏以媾和為主,互遣使者,“歲貢不絕”。

公元5世紀後半葉,柔然内部的被奴役部落連續反抗和逃亡,大大削弱柔然的力量。487年(北魏太和十一年),原屬柔然的敕勒副伏羅部阿伏至羅率10餘萬落西遷,脫離柔然的統治,至車師前部西北,建立高車國,自立為王。柔然失去對西域的控制,彼此間展開30來年的争戰,柔然由盛轉衰。

短暫複興

公元6世紀初,柔然統治集團内部為了争奪汗位,發生内讧。520年(北魏正光元年),可汗醜奴為其母及大臣所殺。其弟阿那瓌剛繼位10來天,就被族兄示發戰敗,投歸北魏,受隆重迎接,位藩王下,安置于燕然館,封之為朔方郡公、蠕蠕王。雜曲歌辭“阿那瓌”描寫其在洛陽出行盛況雲:“聞有匈奴主,雜騎起塵埃,列觀長平坂,驅馬渭橋來”。後阿那瓌從兄婆羅門又率數萬人擊潰示發,自号稱偶可社句可汗,旋為敕勒驅逐,率10萬騎歸降北魏。

面對當時形勢,北魏采取保存柔然,分其勢力,以牽制和抵禦日益強盛的高車國的策略。将阿那瓌安置于懷朔鎮(今内蒙古自治區固陽縣西南)北的吐若奚泉,婆羅門置于居延海附近的故西海郡(治今内蒙古額濟納旗東南)。522年(北魏正光三年),婆羅門叛離北魏,搶掠涼州,欲投奔嚈哒(嚈哒汗三妻,皆為婆羅門姐妹),被北魏追擒歸于洛陽,越二年死于燕然館。

次年,阿那瓌也在柔玄、懷荒二鎮之間聚兵30萬,扣留北魏使臣,驅掠魏邊“良口二千,并公私驿馬、牛、羊、數十萬”,退還漠北。是年,北魏爆發六鎮大起義。為了維護自己統治,525年(北魏孝昌元年),召阿那瓌率10萬大軍,從武川鎮西向沃野鎮,擊潰破六韓拔陵所率之義軍。阿那瓌乘機搶掠,擴充實力,占據長城以北漠南地區,“部落既和,士馬稍盛”,自稱敕連頭兵豆伐可汗,擊敗因内亂而日益衰弱的高車國。

北魏滅亡,東西魏分裂,柔然複興。高歡、宇文泰,為了減輕北患、競相與阿那瓌結好。阿那瓌周旋其間,先後與東、西魏通婚,接受雙方的饋贈。如西魏文帝元寶炬以元翌女為化政公主嫁阿那瓌弟塔寒。元寶炬又娶阿那瓌長女郁久闾氏為皇後(魏悼後),而廢原皇後乙弗氏為尼,不久,并逼乙弗氏自殺。

540年,東魏高歡以常山王高骘妹樂安公主(改封蘭陵郡長公主)嫁阿那瓌子庵羅辰。阿那瓌以孫女鄰和公主妻高歡第九子高湛,高歡亦娶阿那瓌愛女為正室,稱蠕蠕公主。“及齊受東魏禅,亦歲時往來不絕”。彼此間政治、經濟、文化聯系得到進一步加強。

當軍事沖突有所緩和後,柔然逐漸注意整頓内政,多方吸取漢族文化,改官制,立年号。阿那瓌複立後,重用漢人淳于覃,“以覃為秘書監、黃門郎,掌其文墨”。柔然還注意吸收中原漢區的生産技術。其逐水草而居,原無城廓。“天監中(510年前後),始破丁零,複其舊土始築城郭,名曰木未城”,作為冬季或夏季居住的聚集點以防禦高車。

木末城大概在張掖、敦煌之北汗庭的西南面。同時,柔然曾遣使至建康(今南京市),要求南齊派醫生及織錦、造指南車和漏刻的工匠到漠北。遭拒絕,說明柔然需要中原地區的醫師和工匠。柔然受漢族影響,在其後期,逐漸有了農業。如522年(北魏正光三年),阿那瓌被安置在懷朔鎮北後,曾“上表乞粟,以為田種,诏給萬石”。柔然不僅在政治上與北魏等有廣泛聯系,而且中原的經濟、文化對它有很大吸引力。

柔然除了與北朝有交往,還屢次遣使南朝。早在5世紀30年代,柔然即不斷與劉宋聯絡,以建立針對北魏的聯盟。當時劉宋雖揚言“北伐”,但實無力攻北魏,因而對柔然所遣使臣亦“每羁縻之”。直至478年(劉宋升明二年),劉宋為了借助外力擺脫内外困境,派骁騎将軍王洪範出使柔然,次年,到達漠北,“克期共伐魏虜”。柔然可汗即在是年,率30萬騎進攻北魏,至塞上。南齊政權建立後,柔然又接連遣使貢獻貂皮、獅子皮褲褶及馬、金等物,企圖聯齊伐魏,并請派醫師、工匠。但由于蕭道成初即位,不敢貿然出師。

485年(南齊永明三年),南齊使者至柔然,因不拜可汗被殺,緻使雙方交惡。

515年(南梁天監十四年),柔然始又遣使向南梁獻馬、貂裘等物。柔然使者往返江南與漠北的路線,由于北魏的阻擋,隻能經西域、吐谷渾而抵益州,從益州迂回至建康。此外,柔然與西域的嚈哒、烏孫、悅般以及東北的烏洛侯、地豆于、庫莫奚、契丹等均有一定聯系。

柔然複亡

柔然在阿那瓌可汗時,曾一度複興。然不久,爆發被奴役的部落和奴隸的反抗鬥争。至6世紀中葉,居住在今阿爾泰山南麓的原柔然鍛工——突厥部日益強大。552年(北齊天保三年),突厥首領土門(伊利可汗)因求婚于阿那瓌被拒絕,聯合高車,發兵擊柔然,阿那瓌兵敗自殺。柔然王室庵羅辰等逃至北齊,而留在漠北的亦分成東西兩部分:東部餘衆立鐵伐為主;西部餘衆則擁立鄧叔子為主。東部柔然複為突厥擊敗投奔北齊,被安置于馬邑川(今山西省朔縣)一帶。

次年,庵羅辰等叛北齊返回漠北。經北齊追擊,東部柔然基本上為之瓦解,庵羅辰下落不明。555年(北齊天保六年),突厥木杆可汗俟斤率軍擊潰西部柔然,鄧叔子領餘衆數千投奔西魏。西魏雖優遇鄧叔子,“給前後部羽葆鼓吹,賜雜彩六千段”,但在突厥使者一再威逼下,遂将鄧叔子以下3000餘人交與突厥使者,慘殺之于長安青門外,中男以下免,并配王公家。柔然汗國滅亡,餘衆輾轉西遷。有的學者認為拜占庭曆史上的阿瓦爾(阿哇爾)人,即是被突厥滅亡後西遷的柔然人。而留在漠北的柔然餘衆逐漸融合于突厥、契丹部落之中。

南北朝時,由于戰争俘獲,主動歸附及和親陪嫁戶等散居中原的柔然人有數十萬。北魏為了充實北方邊防,先後将内附和俘獲的柔然、敕勒以及内地漢人遷于六鎮及平城等地,與拓跋鮮卑軍民雜居共處,并使之充作隸戶和營戶,以供驅役。為了防止逃亡還将其中一部分遷入内地。柔然部衆往往以逃回漠北的方式,反抗北魏的壓迫,并掀起反抗北魏統治者的鬥争。如509年(北魏永平二年),遷到濟州的柔然人曾乘北魏冀州刺史、京兆王元愉起兵時,發動起義,渡過黃河,北上攻取郡縣。六鎮起義後,留在北邊的柔然也曾起兵響應,進攻馬邑。

北魏對俘虜或降附的一般柔然部衆驅役壓迫,而對柔然上層貴族卻封官晉爵,男婚女嫁,和親不絕,使之成為統治階層的一部分。這固然是由于北魏統治者認為與之同源,血統高貴,故願意與柔然王族通婚;另一方面亦是為了削弱、分化柔然政權本身,以減少來自北邊的威脅,因此極盡拉攏之能事。崔浩曾雲:“蠕蠕子弟來降,貴者尚公主,賤者将軍大夫,居滿朝列。”反映了北魏對柔然貴族的優遇。遷居内地的柔然人,通過雜居共處,互相通婚等各種途徑,大多先融合于鮮卑,最終被同化于中原漢族之中。從河南洛陽、山西雁門、代郡等地闾氏、郁久闾氏、茹茹氏、茹氏等一些姓氏,證實其先祖确系柔然人。

政治

公元4世紀初,當木骨闾從拓跋鮮卑的部落聯盟中分離出來時,柔然前身僅是一個氏族部落。車鹿會自号柔然後,它成為拓跋鮮卑部落聯盟的一個“部帥”。憑借強悍的騎兵,不斷征服和兼并鄰近氏族和部落,柔然部落聯盟首領和首長積聚大量奴隸和财富,成為世襲貴族,王位的繼承基本上是父子相襲。從車鹿會至社侖的約五代内,柔然的氏族、部落逐漸發生變化。在掠奪戰争中,許多新的氏族、部落并入柔然部落聯盟之中,而原有的氏族、部落在拓跋鮮卑的進攻下逐漸瓦解或重新組合,原有的血緣關系遭到一定破壞,氏族成為建立在地域和經濟關系上的軍事行政單位。

在柔然内部、階級分化和貧富懸殊也越來越大,世襲的可汗、酋長、大人等及一部分平民通過掠奪戰争獲得大量财物和奴隸。而有的平民卻日益貧困,被迫依附于貴族,甚至淪為奴隸。因而逐漸形成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5世紀初,社侖統一漠北後,立軍法,建官制,初步具有早期奴隸制國家的特點。

柔然的最高統治者稱為可汗,相當于匈奴的單于。其下設大臣,輔佐可汗管理内外事務。每一可汗按其行均有号,如社侖為柔然開國之主,故号“丘豆伐”,即“駕馭開張”之意。大臣亦有号,如莫弗(莫何,勇健者、酋長之意)、莫緣(聖人之意)等。大官的官職有國相、國師、俟力發、吐豆發、俟利、吐豆登、俟斤等。國相,如《南齊書·芮芮虜傳》記有國相希利垔、邢基祗羅回。主要掌管行政、外交,為文官之首,相當于中原的丞相。

國師,由僧人擔任,主要掌管宗教事務,如據《大藏經·高僧傳》第八《釋法瑗傳》載,法瑗二兄法愛“亦為沙門,解經論兼教術,為芮芮國師,俸以三千戶”。俟利發,也作俟匿伐,職位很高,為可汗族系擔任,掌一方之軍權。此官号後為突厥所繼承。吐豆發,亦作吐頭發、吐屯發,僅次于俟力發之官職,為柔然王族擔任。如《北史·蠕蠕傳》提及546年,“阿那瓌遣其吐豆發郁久闾汗拔、姻姬等送女于晉陽”,與高歡成婚。《北齊書》和《魏書》還載有“吐頭發郁久闾狀延等”、“阿那瓌遣其從祖吐豆發率精騎一萬南出”等。俟利,《古今姓氏書辯證》雲:“其官者俟利,猶中國方伯也。”

位于俟利發、吐豆發之下。如《北史·蠕蠕傳》提及的俟利阿夷普掘等。吐豆登,一說為吐豆發之訛,或與吐屯同,其位在俟利發、吐豆發、俟利之下。俟斤即奇斤,先為官号,旋轉為氏,位于吐屯之下。《資治通鑒》卷八四,梁武帝蕭衍天監十六年十二月條曾記有遣俟斤尉比建朝貢之事,胡三省注雲:“俟斤,柔然大臣之号。俟,渠希翻。”

綜上所述,柔然大官号及等級比較簡略,除了國相、國師主要是掌行政、宗教事務外,其餘官職皆主管軍事兼民政。而所有成年壯丁皆編為騎兵,平時放牧牲畜,戰時拿起武器上馬作戰。行軍時,騎馬攜帶自己的牲畜、财物和妻孥,即所謂“戰則與家産并至,奔則與畜牧俱逃”。

從可汗、大臣至基層均是按軍事編制,是一個軍事與民事合一的遊牧政權。在各部大人下,柔然又仿照北魏之制,設置統千人之軍将和統百人之幢帥。《魏書·蠕蠕傳》稱社嗆“始立軍法:千人為軍,軍置将一人,百人為幢,幢置帥一人;先登者賜以虜獲,退懦者以石擊首殺之,或臨時捶撻。無文記,将帥以羊屎粗計兵數,後頗知刻木為記”。柔然各部首領經常于敦煌、張掖之北汗庭集會議事,如當可汗繼承發生問題時,有權罷免或另立新汗。

柔然中後期也受中原文化的影響,尤其是北魏的典章制度對其影響頗深。從464年(北魏和平五年),予成即可汗位後,仿中原王朝之制,建立年号“永康”,後其它可汗分别用過“太平”、“太安”、“始平”、“建昌”等年号。官号除國相等外,阿那瓌時,還仿中原官制,設侍中、黃門等。

軍事

北魏與柔然前期的征戰

以下是部分統計,是從專家論文——北魏的北邊防務與柔然的征戰關系中,抄過來的

道武帝時代;柔然入寇2;北魏還擊3;柔然朝貢0;柔然詐降1

明元帝時代;柔然入寇3;北魏還擊4;柔然朝貢0;柔然詐降1

太武帝時代;柔然入寇4;北魏還擊13;柔然朝貢6;柔然詐降4

文成帝時代;柔然入寇0;北魏還擊3;柔然朝貢0;柔然詐降1

經濟

柔然與匈奴、鮮卑均以遊牧業為主,狩獵為輔,後期略知耕作,主要作物是粟。漢文史籍中多次提及,柔然“随水草畜牧”;“所居為穹廬氈帳……馬畜丁肥,種衆殷盛”;“無城郭,逐水草畜牧,以氈帳為居,随所遷徙”等等。而大漠南北是遊牧的好場所,“其土地深山則當夏積雪,平地則極望數千裡,野無青草。地氣寒涼,馬牛龁枯噉雪,自然肥健”。

牲畜以馬、牛、羊為大宗,從動辄被對方截獲馬、牛、羊數十萬頭甚至數百萬頭,每次能動員數十萬騎兵進攻北魏等,均可看出其牲畜量之大。養馬業尤為發達,馬匹不僅是遊牧狩獵的主要工具,而且也是柔然進行軍事征戰和防禦敵人的重要軍需裝備,同時還可作為貢獻禮品和貿易物品,如407年,社“獻馬八千匹于姚興”,以結好後秦。後阿那瓌長女嫁與西魏文帝時,攜“馬萬匹”,駱駝千頭,均是其例。

狩獵在柔然社會經濟中也占一定地位。柔然贈予北魏和南朝齊、梁的歲貢品,或與内地交換的方物中,除了馬匹外,主要是狩獵中得到的皮貨,如貂裘、豽皮、虎皮、獅子皮褲褶等野獸毛皮惑毛皮制品。

柔然在後期,如前所述,也利用虜掠來的漢人驅使耕作,主要作物是粟。北魏将阿那瓌安置在懷朔鎮北、婆羅門在西海後,雖然也給種子,令“殖田以自供”,但仍不免饑餓,可見,農業在柔然經濟中,并不占有一定地位。但由于與中原交往,北魏多次贈給阿那瓌等“新幹飯”、“麻子幹飯”、“麥面”、“粟”等,特别是柔然上層已漸知“粒食”。

柔然的手工業主要有冶鐵、造車、制铠甲、搭穹廬、制氈及毛皮加工等。據《周書·突厥傳》載,阿那瓌曾罵突厥首領阿史那土門為“鍛奴”,知突厥曾是柔然奴役下的鐵工。那麼阿爾泰山之陽,自然成為柔然的一個重要冶鐵手工業基地,生産鐵工具、武器、铠甲等供應柔然王庭。柔然還能生産大批辒車。阿那瓌之女嫁西魏文帝元寶炬時,随行的車竟達700乘。

由于畜牧業經濟比較單一,手工業不甚發達,就決定了柔然需要與相鄰地區尤其中原加強經濟聯系。通過朝貢、互市等途徑,用牲畜和畜産品換取糧食、絲綢、鐵器和其它日用品。元罕上表在關于赈濟阿那瑤的問題上曾指出:“貿遷起于上古,交易行于中世。漢與胡通,亦立關市。今北人(柔然)阻饑,命懸溝壑,公給之外,必求市易,彼若願求,宜見聽許”。

市易不許,往往引起戰争。另一方面進入早期奴隸制的柔然貴族,也必然利用掠奪來作為增加财富和奴隸的重要手段。因此,柔然也與其它遊牧民族一樣,不斷南進,與北魏及其它諸民族發生一系列和戰關系。

史籍記載

蠕蠕即柔然。蠕蠕姓郁久闾氏。始神元之末,掠騎有得一奴,發始齊眉,忘本姓名,其主字之曰木骨闾。“木骨闾”者,首秃也。“木骨闾”與“郁久闾”聲相近,故後子孫因以為氏。木骨闾既壯,免奴為騎卒。穆帝時,坐後期當斬,亡匿廣漠溪谷間,收合逋逃,得百餘人,依純突鄰部。木骨闾死,子車鹿會雄健,始有部衆,自号柔然。後太武以其無知,狀類于蟲,故改其号為蠕蠕。車鹿會既為部帥,歲貢馬畜、貂豽皮。冬則徙度漠南,夏則還居漠北。車鹿會死,子吐奴傀立。

吐奴傀死,子跋提立。跋提死,子地粟袁立。

地粟袁死,其部分為二。地粟袁長子匹候跋繼父,居東邊;次子缊纥提,别居西邊。及昭成崩,缊纥提附衛辰而貳于魏。魏登國中讨之,蠕蠕移部遁走,追之及于大碛南床山下,大破之,虜其半部。匹候跋及部帥屋擊,各收餘落遁走。

遣長孫嵩及長孫肥追之,度碛。嵩至平望川,大破屋擊,禽之,斬以徇。肥至涿邪山,及匹候跋,舉落請降。獲缊纥提子曷多汗及曷多汗兄诰歸之、社侖、斛律等,并宗黨數百人,分配諸部。缊纥提西遁,将歸衛辰。道武追之至跋那山,缊纥提複降,道武撫慰如舊。

九年,曷多汗與社侖率部衆棄其父西走,長孫肥輕騎追之,至上郡跋那山,斬曷多汗,盡殆其衆,社侖數人奔匹候跋,匹候跋處之南鄙,去其庭五百裡,令其子四人監之。既而社侖率其私屬,執匹候跋四子而叛,襲匹候跋。諸子收餘衆,亡依高車斛律部。社侖兇狡有權變,月餘,乃釋匹候跋,歸其諸子,欲聚而殲之。

密舉兵襲匹候跋,殺匹候跋。子啟拔、吳颉等十五人,歸于道武。社侖既殺匹候跋,懼王師讨之,乃掠五原以西諸部,北度大漠。道武以拔、颉為安遠将軍,平棘侯。社侖與姚興和親,道武遣材官将軍和突襲黜弗、素古延諸部,社侖遣騎素古延,突逆擊破之。

社侖遠遁漠北,侵高車,深入其地,遂并諸部,兇勢益振。北徙弱洛水,始立軍法;千人為軍,軍置将一人;百人為幢,幢置帥一人。先登者賜以虜獲,退懦者以石擊首殺之,或臨時垂撻。無文記,将帥以羊屎粗讨兵數,後頗知刻木為記。其西北有匈奴餘種,國尤富強,部帥日拔也稽舉兵擊社侖。逆戰于頞根河,大破之。

後盡為社侖所并。号為強盛,随水草畜牧。其西則焉耆之地,東則朝鮮之地,北則渡沙漠,窮瀚海,南則臨大碛。其常所會庭,敦煌、張掖之北。小國皆苦其寇抄,羁縻附之。于是自号豆代可汗。豆代,猶魏言駕馭開張也;可汗,猶魏言皇帝也。蠕蠕之俗,君及大臣因其行能,即為稱号,若中國立谥。既死之後,不複追稱。

道武謂尚書崔宏曰:“蠕蠕之人,昔來号為頑嚣,每來抄掠,駕牸牛奔遁,驅犍牛随之,牸牛伏不能前。異部人有教其以犍牛易之來者,蠕蠕曰:‘其母尚不能行,而況其子!’終于不易,遂為敵所虜。今社侖學中國,立法,置戰陣,卒成邊害。道家言‘聖人生,大盜起’,信矣。”

天興五年,社侖聞道武征姚興,遂犯塞,入自參合陂,南至豺山及善無北澤。

時遣常山王遵以萬騎追之,不及。天賜中,社侖從弟悅代、大那等謀殺社侖而立大那。發覺,大那等來奔,以大那為冠軍将軍、西平侯,悅代為越騎校尉、易陽子。三年夏,社侖寇邊。永興元年冬,又犯塞。二年,明元讨之,社侖遁走,道死。

其子度拔年少,未能禦衆,部落立社侖弟斛律,号藹苦蓋可汗,魏言姿質美好也。斛律北并賀術也骨國,東破譬曆辰部落。三年,斛律宗人悅侯咄抵幹等百數十人來降。斛律畏威自守,不敢南侵,北邊安靜。神瑞元年,與馮跋和媵親,跋娉斛律女為妻,将為交婚。斛律長兄子步鹿真謂斛律曰:“女小遠适,憂思生疾,可遣大臣樹黎、勿地延等女為媵。”斛律不許。步鹿真出,謂樹黎等曰:

“斛律欲令汝女為媵,遠至他國。”黎遂共結謀,令勇士夜就斛律穹廬後,伺其出執之,與女俱嫔于和龍。乃立步鹿真。步鹿真立,委政樹黎。

初,高車叱洛侯者,叛其渠帥,導社侖破諸部落,社侖德之,以為大人。步鹿真與社侖子社拔共至叱洛侯家,淫其少妻。少妻告步鹿真,叱洛侯欲舉大檀為主,遺大檀金馬勒為信。步鹿真聞之,歸發八千騎往圍,叱洛侯焚其珍寶,自刎而死。步鹿真遂掩大檀。大檀發軍執步鹿真及社拔,絞殺之,乃自立。

大檀者,社侖季父仆渾之子,先統别部鎮于西界,能得衆心,國人推戴之,号牟汗纥升蓋可汗,魏言制勝也。斛律父子既至和龍,馮跋封為上谷侯。大檀率衆南徙犯塞,明元親讨之,大檀懼而遁走。遣山陽侯奚斤等追之,遇寒雪,士衆凍死及堕指者十二三。及明元崩,太武即位,大檀聞而大喜,始光元年秋,乃寇雲中。

太武親讨之,三日二夜至雲中。大檀騎圍太武五十餘重,騎逼,馬首相次如堵焉。士卒大懼。太武顔色自若,衆情乃安。先是,大檀弟大那與社侖争國,敗而來奔。大檀以大那子于陟斤為部帥。軍士射于陟斤殺之,大檀恐,乃還。二年,太武大舉征之,東西五道并進。平陽王長孫翰等從黑漠;汝陰公長孫道生從白黑兩漠間;車駕從中道;東平公娥清次西,從栗園;宜城王奚斤、将軍安原等西道,從爾寒山。諸軍至漠南,舍辎重,輕騎赍十五日糧,絕漠讨之。大檀部落駭驚,北走。

神蒨元年八月,大檀遣子将騎萬餘入塞,殺掠邊人而走,附國高車追擊破之。

自廣甯還,追之不及。二年四月,太武練兵于南郊,将襲大檀。公卿大臣皆不願,術士張深、徐辯以天文說止帝,帝從崔浩計而行。會江南使還,稱宋文欲犯河南,謂行人曰:“汝疾還告魏主,歸我河南地,即當罷兵;不然,盡我将士之力。”

帝聞而大笑,告公卿曰:“龜鼈小豎,自救不暇,何能為也?就使能來,若不先滅蠕蠕,便是坐待寇至,腹背受敵,非上策也。吾行決矣!”于是車駕出東道,向黑山;平陽王長孫翰從西道,向大娥山。同會賊庭。五月,次于沙漠南,舍辎重輕襲之。至栗水,大檀衆西奔。弟匹黎先典東落,将赴大檀,遇翰軍,翰縱騎擊之,殺其大人數百。

大檀聞之震怖,将其族黨,焚燒廬舍,絕迹西走,莫知所至。于是國落四散,竄伏山谷,畜産布野,無人收視。太武緣栗水西行,過漢将窦憲故壘。六月,車駕次于菟園水,去平城三千七百餘裡。分軍搜讨,東至瀚海,西接張掖水,北度燕然山,東西五千餘裡,南北三千裡。高車諸部殺大檀種類前後歸降三十餘萬,俘獲首虜及戎馬百餘萬匹。八月,太武聞東部高車屯巳尼陂,人畜甚衆,去官軍千餘裡,遂遣左仆射安原等往讨之。暨巳尼陂,高車諸部望軍降者數十萬。大檀部落衰弱,因發疾而死。

子吳提立,号敕連可汗,魏言神聖也。四年,遣使朝獻。先是,北鄙候騎獲吳提南偏邏者二十餘人,太武賜之衣服,遣歸。吳提上下感德,故朝貢焉。帝厚賓其使而遣之。延和三年二月,以吳提尚西海公主,又遣使者納吳提妹為夫人,又進為左昭儀。吳提遣其兄秃鹿傀及左右數百人來朝,獻馬二千匹。帝大悅,班賜甚厚。

至太延二年,乃絕和犯塞,四年,車駕幸五原,遂征之。樂平王丕、河東公賀多羅督十五将出東道,永昌王健、宜都王穆壽督十五将出西道,車駕出中道。

至浚稽山,分中道複為二道,陳留王崇從大澤向涿邪山,車駕從浚稽北向天山。

西登子阜,刻石記行,不見蠕蠕而還。時漠北大旱,無水草,軍馬多死。

五年,車駕西伐沮渠牧犍,宜都王穆壽輔景穆居守,長樂王嵇敬、建甯王崇二萬人鎮漠南,以備蠕蠕。吳提果犯塞。壽素不設備,賊至七介山,京邑大駭,争奔中城。司空長孫道生拒之于吐頹山。吳提之寇也,留其兄乞列歸與北鎮諸軍相守,敬、崇等破乞列歸于陰山之北,獲乞列歸。歎曰:“沮渠陷我也!”獲其伯父他吾無鹿胡及其将帥五百人,斬首萬餘級。吳提聞而遁走,道生追之,至于漠南而還。

真君四年,車駕幸漠南,分軍為四道:樂安王範、建甯王崇各統十五将出東道,樂平王丕督十五将出西道,車駕出中道,中山王辰領十五将為中軍後繼。車賀至鹿渾谷,與賊相遇。吳提遁走,追至頞根河擊破之。車駕至石水而還。五年,複幸漠南,欲襲吳提,吳提遠遁,乃止。

吳提死,子吐賀真立,号處可汗,魏言唯也。十年正月,車賀北伐,高涼王那出東道,略陽王羯兒出西道,車駕與景穆自中道出涿邪山。吐賀真别部帥爾綿他拔等率千餘家來降。是時,軍行數千裡,吐賀真新立,恐懼遠遁。九月,車駕北伐,高涼王出東道,略陽王羯兒出中道,與諸軍期會于地弗池。

吐賀真悉國精銳,軍資甚盛,圍那數十重。那掘長圍堅守,相持數日。吐賀真數挑戰辄不利,以那衆少而固,疑大軍将至,解圍夜遁。那引軍追之,九日九夜,吐賀真益懼,棄辎重,逾穹隆嶺遠遁。那收其辎重,引軍還,與車駕會于廣澤。略陽王羯兒盡收其人戶、畜産百餘萬。自是,吐賀真遂單弱,遠竄,邊疆息警矣。太安四年,車駕北征,騎十萬,車十五萬兩,旌旗千裡,遂渡大漠。吐賀真遠遁,其莫弗烏朱駕頹率衆數千落來降,乃刊石記功而還。太武征伐之後,意存休息;蠕蠕亦怖威北竄,不敢複南。

和平五年,吐賀真死,子予成立,号受羅部真可汗,魏言惠也。自稱永康元年。率部侵塞,北鎮遊軍大破其衆。皇興四年,予成犯塞,車駕北讨,京兆王子推、東陽公元丕督諸軍出西道,任城王雲等督軍出東道,汝陰王賜、濟南公羅烏拔督軍為前鋒,隴西王源賀督諸軍為後繼。諸将會車駕于女水之濱,獻文親誓衆,诏諸将曰:“用兵在奇,不在衆也。卿等但為朕力戰,方略已在朕心。”乃選精兵五千人挑戰,多設奇兵以惑之,虜衆奔潰,逐北三十餘裡,斬首五萬級,降者萬餘人,戎馬器械,不可稱計。旬有九日,往返六千餘裡。改女水曰武川,遂作《北征頌》,刊石紀功。

延興五年,予成求通婚聘,有司以予成數犯邊塞,請絕其使,發兵讨之。帝曰:“蠕蠕譬若禽獸,貪而亡義,朕要當以信誠待物,不可抑絕也。予成知悔前非,遣使請和,求結姻援,安可孤其款意?”乃诏報曰:“所論婚事,今始一反,尋覽事理,未允厥中。夫男而下女,爻象所明,初婚之吉,敦崇禮聘,君子所以重人倫之本。不敬其初,令終難矣。”予成懷谲詐,終獻文世,更不求婚。

太和元年四月,遣莫何去汾比拔等來獻良馬、貂裘。比拔等稱:“伏承天朝珍寶華麗甚積,求一觀之。”乃敕有司,出禦府珍玩、金玉、文繡、器物,禦廄文馬、奇禽、異獸及人間所宜用者,列之京肆,令其曆觀焉。比拔見之,自相謂曰:“大國富麗,一生所未見也。”二年二月,又遣比拔等朝貢,尋複請婚焉。

孝文志在招納,許之。予成雖歲貢不絕,而款約不着,婚事亦停。

九年,予成死,子豆侖立,号伏古敦可汗,魏言恒也。自稱太平元年。豆侖性殘暴好殺。其名臣侯醫垔、石洛候數以忠言谏之,又勸與魏通和,勿侵中國。

豆侖怒,誣石洛候謀反,殺之,夷其三族。

十六年八月,孝文遣陽平王頤、左仆射陸睿并為都督,領軍斛律桓等十二将七萬騎讨豆侖。部内高車阿伏至羅率衆十餘萬西走,自立為主。豆侖與叔父那蓋為二道追之。豆侖出自浚稽山北而西,那蓋出自金山。豆侖頻為阿伏至羅所敗,那蓋累有勝捷。四人鹹以那蓋為天所助,欲推那蓋為主。那蓋不從,衆強之。那蓋曰:“我為臣不可,焉能為主?”衆乃殺豆侖母子,以屍示那蓋,乃襲位。

那蓋号候其伏代庫者可汗,魏言悅樂也。自稱太安元年。

那蓋死,子伏圖立,号他汗可汗,魏言緒也。自稱始平元年。正始三年,伏圖遣使纥奚勿六跋朝獻,請求通和。宣武不報其使,诏有司敕勿六跋曰:“蠕蠕遠祖社侖是大魏叛臣,往者包容,暫時通使。今蠕蠕衰微,有損疇日;大魏之德,方隆周、漢,跨據中原,指清八表。正以江南未平,權寬北略。通和之事,未容相許。若修蕃禮,款誠昭着者,當不孤爾也。”永平元年,伏圖又遣勿六跋奉函書一封,并獻貂裘。宣武不納,依前喻遣。

伏圖西征高車,為高車王彌俄突所殺。子醜奴立,号豆羅伏拔豆伐可汗,魏言彰制也,自稱建昌元年。永平四年九月,醜奴遣沙門洪宣奉獻珠像。延昌三年冬,宣武遣骁騎将軍馬義舒使于醜奴,未發而崩,事遂停寝。醜奴壯健,善用兵。

四年,遣使俟斤尉比建朝貢。熙平元年,西征高車大破之,禽其主彌俄突,殺之,盡并叛者,國遂強盛。二年,又遣使俟斤尉比建、纥奚勿六跋、鞏顧禮等朝貢。

神龜元年二月,明帝臨顯陽殿,引顧禮等二十人于殿下,遣中書舍人徐纥宣诏,讓以蠕蠕蕃禮不備之意。

初,豆侖之死也,那蓋為主,伏圖納豆侖之妻候呂陵氏,生醜奴、阿那環等六人。醜奴立後,忽亡一子,字祖惠,求募不能得。有屋引副升牟妻是豆渾地萬,年二十許,為醫巫,假托神鬼,先常為醜奴所信,出入去來。乃言:“此兒今在天上,我能呼得。”醜奴母子欣悅。後歲仲秋,在大澤中施帳屋,齋潔七日,祈請天神。經一宿,祖惠忽在帳中,自雲恒在天上。醜奴母子抱之悲喜,大會國人,号地萬為聖女,納為可賀敦。

授夫副升牟爵位,賜牛、馬、羊三千頭。地萬既挾左道,亦是有姿色,醜奴甚加重愛,信用其言,亂其國政。如是積歲,祖惠年長,其母問之。祖惠言:“我恒在地萬家,不嘗上天。上天者,地萬教也。”其母具以狀告醜奴。醜奴言地萬懸鑒遠事,不可不信,勿用讒言也。既而地萬恐懼,谮祖惠于醜奴,醜奴陰殺之。

正光初,醜奴母遣莫何去汾李具列等絞殺地萬。醜奴怒,欲誅具列等。又阿至羅侵醜奴,醜奴擊之,軍敗還,為母與其大臣所殺,立醜奴弟阿那瑰為主。阿那瑰立經十日,其族兄俊力發示發率衆數萬以伐,阿那瑰戰敗,将弟乙居伐輕騎南走歸魏。阿那瑰母候呂陵氏及其二弟尋為示發所殺,而阿那瑰未之知也。

九月,阿那瑰将至,明帝遣兼侍中陸希道為使主,兼散騎常侍孟威為使副,迎勞近畿。使司空公、京兆王繼至北中,侍中崔光、黃門郎元纂在近郊,并申宴勞,引至阙下。十月,明帝臨顯陽殿,引從五品已上清官、皇宗、藩國使客等,列于殿庭。王公已下及阿那瑰等入就庭中,北面。位定,谒者引王公已下升殿,阿那瑰位于藩王之下,又引特命之官及阿那瑰弟并二叔升,位于群官之下。遣中書舍人曹道宣诏勞問。阿那瑰啟雲:“陛下優隆,命臣弟、叔等升殿預會。但臣有從兄,在北之日,官高于二叔,乞命升殿。”诏聽之,乃位于阿那瑰弟之下,二叔之上。

宴将罷,阿那瑰執所啟立于座後。诏遣舍人常景問所欲言。阿那瑰求詣帝前,诏引之。阿那瑰再拜跽曰:“臣先世源由,出于大魏。”诏曰:“朕已具知。”

阿那瑰起而言曰:“臣之先,逐草放牧,遂居漠北。”诏曰:“卿言未盡,可具陳之。”阿那瑰又言曰:“臣祖先已來,世居北土,雖複隔越山津,而乃恭心慕化,未能時宣者,正以高車悖逆,臣國擾攘,不暇遣使以宜遠誠。自頃年已前,漸定高車,及臣兄為主,故遣鞏顧禮等使來大魏,實欲虔修藩禮。是以曹道芝北使之日,臣與主兄,即遣大臣五人,拜受诏命。臣兄弟本心,未及上徹。但高車從而侵暴,中有奸臣,因亂作逆,殺臣兄,立臣為主。

裁過旬日,臣以陛下恩慈如天,是故倉卒輕身投國,歸命陛下。”诏曰:“具卿所陳,理猶未盡,可更言之。”阿那瑰再拜受诏,起而言曰:“臣以家難,輕來投阙,老母在彼,萬裡分張,本國臣人,皆已迸散。陛下隆恩,有過天地,求乞兵馬,還向本國,誅翦叛逆,收集亡散。陛下慈念,賜借兵馬,老母若在,得生相見,以申母子之恩;如其死也,即得報雠,以雪大恥。臣當統臨餘人,奉事陛下,四時之貢,不敢阙絕。

陛下聖顔難睹,敢不披陳?但所欲言者,口不能盡言。别有辭啟,謹以仰呈,原垂昭覽。”仍以啟付舍人常景,具以奏聞。

尋封阿那瑰朔方郡公、蠕蠕王,賜以衣冕,加之轺、蓋,祿從儀衛,同于戚藩。十二月,明帝以阿那瑰國無定主,思還綏集,占請切至,诏議之。時朝臣意有同異,或言聽還,或言不可。領軍元叉為宰相,阿那瑰私以金百斤貨之,遂歸北。

二年正月,阿那瑰等五十四人請辭,明帝臨西堂,引見阿那瑰及其叔伯兄弟五人,升階賜坐,遣中書舍人穆弼宣勞。阿那瑰等拜辭。诏賜阿那瑰細明光人馬铠一具,鐵人馬铠六具,露絲銀纏槊二張并白眊,赤漆槊十張并白眊,黑漆槊十張并幡,露絲弓二張并箭,朱漆柘弓六張并箭,黑漆弓十張并箭,赤漆楯幡并刀,黑漆楯六幡并刀,赤漆鼓角二十具,五色錦被二領,黃被褥三十具,私府繡袍一領并帽,内者绯納襖一領、绯袍二十領并帽,内者雜彩千段,绯納小口袴褶一具内中宛具。

紫納大口袴褶一具内中宛具,百子帳十八具,黃布幕六張,新幹飯一百石,麥麨八石,榛麨五石,銅烏錥四枚、柔鐵烏錥二枚各受二斛。黑漆竹榼四枚各受五升,婢二口,父草馬五百疋,駝百二十頭,牸牛一百頭,羊五千口,朱畫盤器十合,粟二十萬石,至鎮給之。诏侍中崔光、黃門元纂,郭外勞遣。

阿那瑰來奔之後,其從父兄俟力發婆羅門率數萬人入讨示發,破之。示發走奔地豆幹,為其所殺。推婆羅門為主,号彌偶可社句可汗,魏言安靜也。時安北将軍、懷朔鎮将楊鈞表:“傳聞彼人已立主,是阿那瑰同堂兄弟。夷人獸心,已相君長,恐未肯以殺兄之人,郊迎其弟。輕往虛反,徒損國威。自非廣加兵衆,無以送其入北。”二月,明帝诏舊經蠕蠕,使者牒雲具仁往,喻婆羅門迎阿那瑰複藩之意。婆羅門殊自驕慢,無遜避之心,責具仁禮敬,具仁執節不屈。婆羅門遣大官莫何去汾、俟斤丘升頭六人,将兵二千随具仁迎阿那瑰。五月,具仁還鎮,論彼事勢。阿那瑰慮不敢入,表求還京。

會婆羅門為高車所逐,率十部落詣涼州歸降。于是蠕蠕數萬,相率迎阿那瑰。

七月,阿那瑰啟雲:“投化阿那瑰蠕蠕元退社、渾河旃等二人,以今月二十六日到鎮,雲國土大亂,姓姓别住,叠相抄掠,當今北人,鹄望待拯。今乞依前恩,賜給精兵一萬,還令督率領,送臣碛北,撫定荒人。脫蒙所請,事必克濟。”诏付尚書、門下博議。八月,诏兼散騎常侍王遵業馳驿宣旨慰喻阿那瑰,并申賜赉。

九月,蠕蠕後主俟匿伐來奔懷朔鎮,阿那瑰兄也,列稱規望乞軍,并請阿那瑰。

十月,錄尚書事高陽王雍、尚書令李崇、侍中侯剛、尚書左仆射元欽、侍中元叉、侍中安豐王延明、吏部尚書元修義、尚書李彥、給事黃門侍郎元纂、給事黃門侍郎張烈、給事黃門侍序盧同等奏曰:“竊聞漢立南北單于,晉有東西之稱,皆所以相維禦難,為國藩籬。今臣等參議,以為懷朔鎮北,土名無結山吐若奚泉,敦煌北西海郡,即漢、晉舊鄣,二處寬平,原野彌沃。阿那瑰宜置西吐若奚泉,婆羅門宜置西海郡。各令總率部落,收離聚散。其爵号及資給所須,唯恩裁處。

彼臣下之官,任其舊俗。阿那瑰所居既是境外,宜少優遣,以示威刑。計沃野、懷朔、武川鎮各差二百人,令當鎮軍主監率,給其糧仗,送至前所。仍于彼為其造構,功就聽還。諸于北來在婆羅門前投化者,令州鎮上佐,準程給糧,送詣懷朔阿那瑰,鎮與使人,量給食禀;在京館者,任其去留。阿那瑰草創,先無儲積,請給朔州麻子幹飯二千斛,官駝運送。婆羅門居于四海,既是境内,資衛不得同之。阿那瑰等新造藩屏,宜各遣使持節馳驿,先詣慰喻,并委經略。”明帝從之。

十二月,诏安西将軍、廷尉元洪超兼尚書行台,詣敦煌安置婆羅門。婆羅門尋與部衆謀叛投嚈哒。嚈哒三妻,皆婆羅門姊妹也。仍為州軍所讨,禽之。

三年十二月,阿那瑰上表,乞粟以為田種。诏給萬石。四年,阿那瑰衆大饑。

入塞寇抄。明帝诏尚書左丞元孚兼行台尚書,持節喻之,孚見阿那瑰。為其所執。

以孚自随,驅掠良口二千并公私驿馬、牛羊數十萬北遁,謝孚放還。诏骠騎大将軍、尚書令李崇等率騎十萬讨之,出塞三千餘裡,至瀚海,不及而還。俟匿伐至洛陽,明帝臨西堂引見之。五年,婆羅門死于洛南之館,诏贈使持節、鎮西将軍、秦州刺史、廣牧公。

阿那瑰女妻文帝者遇疾死,齊神武因遣相府功曹參軍張徽纂使于阿那瑰,間說之。雲文帝及周文既害孝武,又殺阿那瑰之女,妄以疏屬假公主之号,嫁彼為親。又阿那瑰度河西讨時,周文燒草,使其馬饑,不得南進,此其逆詐反複難信之狀。又論東魏正統所在,言其往者破亡歸命,魏朝保護,得存其國,以大義示之。兼詐阿那瑰雲:近有赤鋪步落堅胡行于河西,為蠕蠕主所獲。雲蠕蠕主問之:

“汝從高王?為從黑獺?”一人言從黑獺,蠕蠕主殺之;二人言從高王,蠕蠕主放遣。此即蠕蠕主存大國宿昔仁義。彼女既見害,欺詐相待,不仁不信,宜見讨伐。且守逆一方,未知歸順,朝廷亦欲加誅。彼若深念舊恩,以存和睦,當以天子懿親公主結成姻媾,為遣兵将,伐彼叛臣,為蠕蠕主雪恥報惡。

帝自晉陽讨之,至恒州黃瓜堆,虜散走。時大軍已還。帝麾下千餘騎,遇蠕蠕别部數萬,四面圍逼。帝神色自若,指畫形勢,虜衆披靡,遂縱兵潰圍而出。虜退走,追擊之,伏屍二十五裡,獲庵羅辰妻子及生口三萬餘人。五月,帝又北讨蠕蠕,大破之。六月,蠕蠕帥部衆東徙,将南侵,帝帥輕騎于金川下邀擊,蠕蠕聞而遠遁。六年六月,文宣又親讨蠕蠕。七月,帝頓白道,留辎重,親率輕騎五千追蠕蠕,躬犯矢石,頻大破之,遂至沃野,大獲而還。

是時,蠕蠕既累為突厥所破,以西魏恭帝二年,遂率部千餘家奔關中。突厥既恃兵強,又借西魏和好,恐其遺類依憑大國,使驿相繼,請盡殺以甘心。周文議許之,遂收縛蠕蠕主已下三千餘人付突厥使,于青門外斬之。中男以下免,并配王公家。

柔然與中華茹姓文化研讨會

2016年5月27日-29日,由中國魏晉南北朝史學會、河南省炎黃文化研究會、黃河文化研究會等主辦,河南省社科院曆史與考古研究所承辦的“柔然與中華茹姓文化研讨會”在鄭州舉行,華夏茹氏宗親聯誼會同期宣告成立。來自北京、陝西、山西、浙江、安徽、廣東等全國20多個省(市、區)的專家學者以及茹氏宗親140多人齊聚鄭州,共同解讀華夏曆史,研讨茹姓文化。河南省社會科學院黨委書記魏一明,河南省炎黃文化研究會會長、河南省委宣傳部原常務副部長常有功等領導出席研讨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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