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簡介
尚讀中學的阿桑顯然比同學早熟,他與同班女生打得火熱之時,同時搭上了女生母親,展開一段有性無愛的孽緣;那邊廂泰得與同屋祖父母關系惡劣,怎樣自渎也宣洩不了内心之苦,隻有殺掉他倆才能得到快慰。天地不容慘劇莫過于此。哥迪卻有個「非常」父親,趁著醉酒非禮一直管教嚴苛的兒子,他啞忍已久被逼離家出走;桃子與小男友交歡時被慈父撞破,她慘遭數天軟禁後,方發現一個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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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評論
《天地無倫》:沒有辦法超越的肉體仇恨
《天地無倫》又叫“KenPark”,是第59屆威尼斯電影節的參賽影片。剛打開影片看它的時候,還帶着一絲漫不經心,鏡頭在輕松的搖滾音樂聲裡,出現一個滿臉雀斑的男孩,他娴熟地溜着滑闆,穿過街道、馬路、學校……來到一群滑闆少年聚集的地方,他坐下,從包裡掏出攝像機,對着自己。男孩的臉很平靜,他掏出槍,我的心陡然懸了起來,随着一聲悶響,攝像機鏡頭上血花飛濺。
果不其然,導演拉裡·克拉克,這個據說今年剛剛六十整,早過了“為性而性”的年齡的勇氣十足的意大利導演,影片所有的情節對我們來說都不算太陌生,男孩與女友的母親上床、Claude的父親失業,母親懷孕,父親酗酒,打兒子,晚上出外尋花問柳未果,回家潛入兒子的房間企圖猥亵,Tate有一隻三足的狗,性情乖戾,以近乎殘暴的态度對待他的祖父母,最後舉刀将他們雙雙刺殺。蜜桃是男生心裡的最愛,與父親畸戀……片中所有的青年都有心理問題,家庭都存在暗礁。
拉裡·克拉克一直在用近鏡頭,很少切換鏡頭,仿佛紀錄片的形式,記錄着九十年代美國迷惘的青少年放縱而悲傷的成長歲月。暴力、色情、仇恨,愛情,種種元素都齊了。人對肉體的迷戀與失落,帶來更深更毒的悲痛與仇恨。
《天地無倫》的确令天地失色,常綱混亂,每一個靈魂都看不到出路,母親不像母親,父親不像父親。導演鏡頭平實,叙述簡潔,對白俚語化。拉裡·克拉克如“無人之境,罪惡、醜陋、暴力、情欲、和死亡等等,這是克拉克的全部原材料。”
男孩猥亵完弟弟,郁悶地跑去和女友的母親做愛,年輕細緻的臉埋在散發着成熟氣息的女人兩腿間,顯得純潔而邪惡,女孩蜜桃的父親表面上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卻與女兒有不軌孽戀,Tate纖細的身體,看到網球明星才會情動,用絲襪纏在脖子上,用“性窒息”的辦法獲得快感,少年在暗夜裡身懷利刃,刺向祖父母,同樣的血花四濺,Tate赤裸的身體,疲倦而平靜地躺在床上,他慢慢地把死去的祖父假牙裝在自己嘴裡……
這群日子過的沉悶無聊,仇恨肉體的美國滑闆少年,黑暗的真實生活寫照,拉裡·克拉克過于真實的手法招來一片噓聲,導演一向以表現青少年放縱糜爛生活的攝影作品成名。1992年,克拉克在紐約的華盛頓廣場公園拍攝關于滑闆一族的照片時結識了少年霍默尼·考利,他們成為了忘年交,少年考利為他的電影處女作《半熟少年》編寫了台詞。影片跟随一群少年踩着滑闆,乘着地鐵穿過曼哈頓,在這一天一夜中,他們做愛、暢飲、嗑藥、聊天、狂歡。
顯然導演深愛青少年反叛題材,電影對生活的忠實紀錄反讓人迷惑不已,日常生活的空間被割裂,濃縮到四戶人家,分别上演仇恨與殺戮快餐,肉體仿佛決心擺脫一些羁絆,卻又無能無力。
在瘋狂亂倫中做愛後,男孩輕聲問女人:你愛我嗎?女人回答:不。一滴淚滑過耳際。
無能為力的性愛,肉體的接近隻會使靈魂更遠離。穿上衣服,他們還是隔着餐桌歡笑的母親和女兒的小男友。關系如此尴尬,隻留下苟活的恥辱。
他們,無論男女老少,以一種決心來消滅肉體的困擾,一邊否定,一邊破壞,一邊享受着樂趣。導演在鏡頭裡沉默着,片中所有的材料都來源“真實”,隻是這樣的真實一被鏡頭放大,顯得多麼妖娆而無辜。
生命永遠是沉重地被無常命運繩索牽引,滿臉雀斑的男孩一槍打死了自己倒也幹脆利落,他從此免除漫長而痛苦的成長,死亡之牆還豎立在他的幾位好友前方,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這樣的死,厭世,再也沒有夢想與愛情。女友懷上了BB而已,他空洞的眼神,望着遠方,他在死亡操練中,是唯一的赢者。
導演并沒有對肉體作更多的深入和解釋,亂倫、群交,男女獸舞,如果不是馬賽克遮住要點,觀衆差點以為這是A片,正是這樣的尺度不好把握,稍越雷池便是“色情”,跨不過肉體的緻命鴻溝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可怕的片中男女一個個自以為是地抗拒了世俗與潮流,其實無非是更隐蔽的罪惡罷了。
沒有精神的熱愛,悔恨是直觀的,青澀的性愛果子過早摘落,他們狂歡,他們絕望。青年以自己最優美和甘甜的肉體下注,賭給死神與魔鬼。
在藝術中,他們長青。在生活中,他們死去。愛與信仰顯得那麼困難,沒有決絕的姿态,如何在煉獄中獲勝?
理性的愛不複存在,“這裡隻有折磨,沒有新生。可是沒有折磨,卻不會有死亡。”在那些雪也似的冷和英勇下面,我隻看到受難者的掙紮。生命,自脫離母體起,就是一場受難。
這是沒有辦法超越的肉體仇恨。因為,我們都年輕過。年輕必以仇恨的姿态進入,才會獲得上天給予的最後饋贈:或是心靈的宇宙光亮,或是永遠的黑暗沉淪。
所有的藝術本質都是溫柔的,也許它表面的殘暴無常欺騙了自己。世俗有着那麼多辛酸與肮髒,靈魂僅有的覺醒與反抗,是那麼重要。
因此,我被那聲槍響深深震驚了,巨大無依的悲傷籠罩着我,凝固了生死的96分鐘,我們又與死亡接觸了一回,一具屍體,一具滑闆,一個精神暴徒,一個靈魂藝術家。
寫完影評和看完電影隔了好久,長時間過去,在塵世忙碌中回憶起看《天地無倫》壓抑而沉痛的感覺,細細咀嚼出拉裡·克拉克藝術影片中粗鄙的魅力:鮮明而靜默的批判,才是一生永不妥協的追求。
補充
關于影片的開頭與結尾。
影片的開頭,Ken Park踩着滑闆來到滑闆公園,然後沒有任何預兆地在熱鬧的滑闆場地中掏槍平靜自殺,哦不,是微笑着用槍爆了自己的頭。電影極富戲劇性地從他的DV鏡頭中見證了最後的颠覆時刻,之後便自然是周圍人群對光天化日之下驚心血案的自發圍觀,不過此時的慌亂或者喧鬧已與Ken Park沒有任何關系。我相信,每一位初次觀看本片的人都會在自殺者本人的淡定從容與周圍環境中人事物的喧嚣對比中感受到極大的反差和震驚。
之後以Shawn等人為主角的整個故事中,Ken Park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影片的最後:
Ken Park和他的女友坐在滑闆公園一旁的休閑椅上,看着滑闆小子們在U池中上上下下,
Ken Park :“Do you want to keep it?”(你想不想生?)
其女友:“I don't know.”(我不知道)
頓了一會兒, “I don't want to be no baby killer.”(我不想做嬰兒殺手)
Ken Park 略微苦笑一下然後默默地搖頭。
其女友接着說:“Aren't you glad your mom didn't abort you?”(難道你不覺得慶幸,你媽媽沒有打掉你嗎?)
Ken Park 沒有說話,咬嘴角,轉動視線。良久,黑屏。
影片結束。
于是,大家都很容易想到,“哦,原來是這個人受不了女友要生下小Baby的事實,或者他無法接受即将為人父的命運,從而發生了影片開頭的自殺事件啊!”
真的是這樣嗎?
他真的沒有回答最後女友提的那個問題嗎?
不。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回答了。
請再次回顧影片開頭——
DV鏡頭中Ken Park拿着手槍,微笑着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扣下扳機,血漿腦漿迸發,倒下。
此時此刻,你聽見了沒,他在對他的女友,同時也是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說:
“不,我并不覺得慶幸。不過沒關系,現在我就幫我媽把我打掉。”
人性的脆弱和人性的頑強,在Ken Park一個人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順便說一句,從Shawn的口述中我們了解到一個小信息,Ken Park 總喜歡将自己的名字念成Krap Nek,即将原名字母順序徹底颠倒來讀,其人骨子裡的反叛和颠覆性格可見一斑,所以他會從容地自殺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吧。